不是,本来还答应陪本宫一起过来,结果随便派人回府捎了个口信,就跑了!”
说到他们四人共同在意的那个人,四人的脸上皆是染上不容错失的欢喜。
柳嬷嬷在一旁凑趣地说了一句:“表少爷那是贵人事忙。”
寥寥数语之间,原本拘束的气氛变得轻快起来。
安平干脆就把话题围着慕炎说:
“阿炎这孩子自小就是这样,想到就要去做。”
“平日里看他笑呵呵的,其实性子执拗得很,决定的事、喜欢的东西都不会变。”
“六岁时,他突然说要学吹箫,就在功课之外,早晚抽时间练,把嘴巴都吹得起泡了,还要练。”
“像他九岁时非要去北境历练,本宫劝了他几回,他还是固执己见。本宫也拿他没办法……”
“……”
许明祯夫妇听得津津有味,端木绯也听得入了神,回想着慕炎小时候的样子,忍俊不禁地勾唇笑。
许太夫人感慨地说道:“阿炎这孩子,性子像他娘,都是那么倔。”她似是回想到了一些往事,眼里泛起几丝朦胧的涟漪。
说到过世的许皇后,气氛难免又染上了几分忧伤。
许太夫人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定了定神,笑着转移了话题:“长公主殿下,我今日还有一事相求。我们家离京多年,对京中诸事不甚了解,也不知道京中有哪些门户还算清静?”
“我有个三孙女,名叫玉姐儿,今年刚及笄,我想着也该让她多出去走动走动,交些朋友。”
许太夫人说得隐晦,但安平听明白了,知道对方是想问京中有哪些人家是能结亲的。慕炎才刚刚上位,要是许家不巧挑到了和慕炎对着干的人家就不好了。
许太夫人强调“清静”的门户,也就意味着她和许明祯不想让许三姑娘去联姻,这也是对儿孙的一片慈爱之心了。
“许太夫人,这事本宫记心上了,回头本宫理份名单让人送来。”安平的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许家这样甚好,经历这些年的蛰伏,还不失本心。
许明祯与许太夫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安平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如释重负。
许家已经出了一个和亲蒲国的许景思,二老实在不想让孙女们再为了家里牺牲去联姻了,只想给她们找良配,平平顺顺地过一辈子,这就是福气。
尤其是玉姐儿。
许太夫人心里叹了口气。
她对这个孙女一直有些愧疚,她娘去的早,那会儿自己又病了一阵,孙女就被接去了她外祖家,不是在自己的身边养大的,直到三年前才接回自家。过去这些年,对于这个孙女,自己多少还是疏于关心了,亏待了这丫头。
“烦扰殿下了。”许太夫人客气地对着安平欠了欠身。
他们正说着话,远远地,就看到一男一女不紧不慢地朝正厅这边走来,正是许大公子与许三姑娘。
时间算得恰恰好。
兄妹俩进入厅中,恭恭敬敬地先给安平行了礼,安平给了早就备好的见面礼,给许大公子准备的是一套笔墨纸砚,给许三姑娘准备的是一串八宝璎珞。
“谢过殿下。”
兄妹俩再次对着安平行了礼。
安平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对气质文雅的兄妹,随口问了许大公子一句:“你现在在何处读书?”
许大公子看了许明祯一眼,才规规矩矩地作揖答道:“回长公主殿下,现下在家中跟着祖父读书。”
安平见他目光清正,心里觉得这孩子尚可,只是性子偏柔,不够果决。
安平笑着又道:“你祖父可是榜眼出身,这种好事,别人家可轮不到。”
说话的同时,安平不动声色地瞟着许三姑娘,见她目光飘忽不定地揉着帕子,微皱眉头,对于这位许三姑娘暂时不置可否。
许太夫人笑着在一旁道:“前些日子,老太爷还得空,尚有时间指点伦哥儿读书,接下来他忙起来,怕是也顾不着伦哥儿了,我琢磨着还是要找间书院。”
许明祯没否认,显然也是同样的意思。
安平又道:“京城中最好的书院还属国子监,另外,本宫听说善道书院与问津书院也不错。”
以许家的身份,只要许大公子的学问差不多,要进国子监也不难,因此安平也只是点到为止,没再多说。
几人相谈甚欢,小辈们都是乖乖地坐在一旁,当合格的陪客。
闲聊了几句后,许太夫人的目光突然看向了端木绯和许三姑娘,笑道:“你们几个小辈陪着我们也是无趣,玉姐儿,你不如带绯姐儿在府里到处逛逛吧。”
许太夫人也是一片好意,想着等端木绯嫁给慕炎,他们也都是一家人,以后时常会走动,也该让端木绯对府中各处多熟悉熟悉。
另一方面,许太夫人故意打发走端木绯,也是想问问安平这桩婚事到底是怎么来的。
虽然二老多少也猜到慕炎和端木绯的这桩婚事可能不单纯是皇帝擅自赐婚,并且,端木绯也和他们之前打听到的传闻不太一样,小丫头乖巧又可爱,而且才华横溢,二老都很喜欢,但还是要从安平口中亲口问问,他们才能彻底放心。
安平如何猜不到二老想问什么,笑吟吟地看向了端木绯,温声道:“绯姐儿,你和许三姑娘自己去玩吧,不必在这里陪着我们了。”
“是,殿下。”端木绯乖顺地应下了。
两位姑娘就站起身来,福身与长辈们告辞后,退出了正厅。
七月的天气炎热,烈日灼灼,不过庭院里林荫密布,茂密的树冠挡住了烈日,恍若春季般舒适。
“端木四姑娘,这边请。”许三姑娘温温柔柔地笑着,给端木绯引路,“我带姑娘去花园那边逛逛吧。”
端木绯也是客客气气,“劳烦姑娘了。”
两人走出庭院,漫步于林荫小径,闲庭信步。
许三姑娘一边走,一边说:“这十几年,我们都在老家,这个宅子一直荒着,只有老仆守着,也是多年没修缮了。这次回京也匆忙,只粗粗收拾了一下,倒是让端木四姑娘见笑了。”
许家人才刚搬回来不久,下人也不多,距离端木绯上次来,也就四五天,还有不少地方没收拾,偶尔经过一个小院子,就可以看到里头的墙面斑驳,草木杂乱。
不过,许家也曾经是望族,在先帝和崇明帝时期,都是很得圣宠,这宅子的格局恢弘而不失雅致吗,府内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雕廊画栋、山石花木等等,皆是精心设计,错落有致。
只需小小修缮一番,这栋宅子就可以恢复往日的荣光。
“哪里,这宅子雅致得很。”端木绯浅笑盈盈。
许三姑娘但笑不语,只当端木绯是客套。
话语间,两人走过一段游廊,前方是一片紫薇花林,紫薇花林的尽头就是花园。
这个时间正是紫薇花期,青石板小径两边的紫薇花开得正盛,那紫色、玫红、大红、深粉的紫薇花开遍了枝头,娇艳欲滴。
风一吹,无数花瓣如雨般落下。
许三姑娘随意地一抬手,一片紫色的花瓣落在她掌心,指甲盖大小的花瓣是那么柔嫩。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许三姑娘面露几分感慨,叹道,“我好些年没回京,京里的几个故友几乎都远嫁了,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相逢。”
端木绯随手掸了去落在肩头的落花,道:“原来许三姑娘以前也来过京城,我从前倒是没见过姑娘。”
“也是正常。七八年前,大舅父去了秦州上任,我就跟着外祖母、大舅府一家离京去了秦州。”许三姑娘含笑道,“三年前,因为我年岁大了,就回了许家。”
端木绯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看来这位许三姑娘是在外祖家长大的,因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外祖家不好决定她的亲事,这才回了许家。
“秦州曾是几朝古都之所在,留有不少古都遗址,有机会我也想去那里看看。”端木绯道。
许三姑娘浅笑不语。
两人很快穿过紫薇花林,进入了花园中。
许三姑娘抬手指着右前方,又道:“端木四姑娘,我们去花厅里小坐如何?那边临着池塘,正好可以赏荷喂鱼?”
端木绯点头应下,随口赞道:“这池荷花开得真好。”
两人走过一条拱形小石桥,然后进入了小花厅,许府的婆子们在厅内的四个角落里放好了冰盆,丫鬟们给两位姑娘上了茶点和鱼食。
清雅的荷香随风拂入小花厅中,端木绯陶醉地眯了眯眼。
许三姑娘浅啜了口茶,然后惋惜地说道:“真是可惜了。要是我在京里多留几年,早早和端木四姑娘相识就好了,那么姑娘与炎表哥订婚时,我还能来道贺。”
端木绯随口道:“现在也不迟。”
许三姑娘眸光一闪,唇角扬得更高了,那温婉的面孔多了一分生动,“端木四姑娘说得是,现在也不迟。”
说着,她话锋一转,好奇地看着端木绯问道:“端木四姑娘,你和炎表哥是怎么认识的?我听说是皇上下旨给你们赐的婚,当时就有些担心,哎,姑娘也知道,炎表哥他……”
许三姑娘微咬下唇,眸光荡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端木绯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当作没听懂。
这位许三姑娘倒是有意思,这话里话外好像她早就知道慕炎的身世,却又半遮半掩的不说明白,许是想套自己的话吧?
若是这位许三姑娘坦然些,直接点,端木绯倒也不一定不答,但是对方这样弯弯绕绕的,端木绯可懒得惯着她。
端木绯笑眯眯地说道:“是皇上赐的婚。”
许三姑娘一脸期待地看着端木绯,指望她继续往下说,但都是端木绯已经端起茶盅,开始饮茶。
许三姑娘唇畔的笑意僵了一瞬,实在拿不准端木绯是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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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