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耶律月的低声解释,叶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谁又是对、谁又是错。
自古以来皇室、权臣的斗争中,本就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即便是连事情真相的真假,在史书上往往也是难以辨别。
文人相轻,靠着笔杆子跟一张利嘴骂人、抹黑他人也是常事,朱熹也曾被人抹黑与儿媳妇之间的事情,其他人也被抹黑跟伦理道德相关的事情,但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没人愿意追究,但人们又喜欢听一些、相信一些,自己愿意去相信的不是真相的真相。
文人之间尚且如此互相攻讦、抹黑对方,以此来消弱对方在天下人心中的威望,抬高自己身为正义的影响力,所以大辽皇室不管有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舆论斗争。
为了自己的利益,从古至今,庙堂之上啼笑皆非、丧失良心的事情数不胜数,但不论是哪一件事情,在后人嘴里可以用道德作为标杆来评判,但在当下,哪有什么对与错、真跟假,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驱使着人们暂时摒弃了道德良心。
从大殿内走出来的叶青,跟在耶律普速完的身后,远处则是怒气冲冲、不欢而散后泾渭分明的南院、北府的官员,要么像耶律月行礼退下,要么是跟着箫斡里刺前往南院。
走过旁边一顶金碧辉煌的王帐,叶青单独一人跟在耶律普速完的身后,廊桥之下流水潺潺,清澈的水面上几朵不知名的野花随水流摇摆,不远处的假山并不成任何艺术气息,比起临安等等园林的观赏石来,完全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心中是否一直很疑惑,朕的一些私事儿?”耶律普速完带着叶青,踏上石阶,在一座廊亭内坐下微笑着问道。
“这个……。”叶青有些准备不足的迟疑了下,想不到耶律普速完竟然直接挑明,让他一下子显得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公道自在人心……。”
“这世上有公道吗?”耶律普速完淡淡的笑着道:“公道是在胜利者的手里,成者王侯败者寇,你赢了,你就是公道,你就是人心,你就是天下百姓敬仰的王。你输了,你便是佞臣贼子,祸国殃民之宵小,人人得而诛之后快。”
叶青不得不承认,耶律普速完的外貌,完全让他误判了所有的一切,特别是第一时间对耶律普速完的看法,眼前这人老珠黄、长相丑陋的女人,完全是一个心思缜密、睿智深沉的女皇,跟传言中的差别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那……您为何不昭告天下南院大王污蔑您呢?”叶青不由自主的在衣袖里来回攥着拳头,以此来缓解自己心中的紧张感。
他见过不少皇帝,最起码到如今,他都跟三个大宋皇帝、两个大金皇帝、两个大夏皇帝,两个辽国皇帝,一个鞑靼人不是皇帝的皇帝打过交道了,但不知道为何,在面对这个从容不迫、处事不惊的辽国女皇帝时,他却是感到分外的紧张,就如同那视线所及之处的遥远天山,给他一股莫名而又深沉的巨大压力。
“你是指朕跟萧朴古只沙里的奸情一事儿?”耶律普速完比叶青还显得爷们儿的,直接再次把话挑明了问道。
“这个……我想应该是南院大王在诬陷您,总之我是不会相信的。”叶青尽量让自己的言语显得比较可信一些,神情也显得义正严辞一些。
这是一种很莫名的感觉,即便是面对其他皇帝时,他都没有这种像是被人看穿的感觉,但在耶律普速完跟前,他总有种自己被人看穿,像是没穿衣服的感觉。
耶律普速完微微叹气笑了一声,也没有回应叶青的话语,自然,也就让人无从知道,她到底是相信叶青所说的话,还是不相信叶青所说的话。
“宋人常说,谣言止于智者,所以朕越是解释则就是越发显得欲盖弥彰。何况……。”耶律普速完再次以她那刀子一般深邃锐利的目光,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叶青道:“何况,愿意跟随南院大王的辽国大臣,即便是没有朕跟萧朴古只沙里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因此站在朕的这一边,站在北府的帐下不是?若是忠于我大辽
皇室,岂会因君王失德而摇摆立场?”
手心都有些冒汗的叶青,此时才能够稍微的平静一些,整个人也不再像刚才那般浑身僵硬。
看着耶律普速完,终于是自如的笑了下道:“圣上您的意思是,这些站到了南院帐下的贵国臣子,是因为看清楚了主弱臣强的时势,所以才会相信了他们愿意相信的,相信了箫斡里刺对您的污言秽语?毕竟,圣上您摄政大辽,太子年幼,公主又是女子之身,而箫斡里刺那边,即掌南院,长子又是您的夫君,次子同样手握重权,对您跟太子、公主来说,威胁太大了是吧?”
“皇室凋敝,子嗣单薄,南院大王箫斡里刺如同大辽猛虎,膝下又有两子,叶青,朕问你,若耶律氏、萧氏不过是两个普通的人家,你认为街坊四邻会向着谁?到底是谁强谁弱?”耶律普速完蹙眉,突然笑着如此问叶青道。
叶青一时有些发愣,不过想想也是,这就如同是耶律月、耶律直鲁古姐弟二人,虽然家境优越,但却是过早的失去双亲,无依无靠之余,则是需要靠着他们的姑姑来维持这个优越的家境。
而姑姑的夫君以及公公,却是因此生了想要占据姐弟两人优越家境的想法儿,所以身为姑姑的耶律普速完,应该是会陷入到两难境地,从而做出一个痛苦、艰难的决定吧?或者是……耶律普速完的夫君之所以会被杀,是因为他率先起了野心不成?所以耶律普速完才不得不为了保全耶律皇室,对自己的夫君痛下杀手?
“若是真如此,圣上您该昭告天下才是,而不是……。”叶青皱眉说道。
“每个人都长着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朕能够封住王城所有人的嘴,但能够封住整个大辽所有百姓的嘴吗?百姓愚昧、官员精明,百姓能够看清楚大是大非的道理,但官员却是乐意装作看不清楚,因为这些利益无关百姓,但关乎于这些官员,所以朕即便是昭告天下,挨个挨个的解释也是没有任何用处,何况,朕为何要解释、隐瞒发生的事情呢?”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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