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没有打扰到两位的雅兴吧?”韩侂胄走到桌前,带着微笑说道。
“韩大人坐。”叶青与史弥远同时开口道,毕竟,如今韩侂胄可是比他们都要高一品的宰相。
一张圆桌前,三人坐在三个不同的方位,甚至就连彼此之间的距离好像都是一模一样,从而使得大庆殿这个角落处,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便无任何官员敢靠近过来。
“恭喜韩大人如今终于坐上了左相之位。”史弥远笑着端起酒杯说道。
另外一边的叶青,同样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下官叶青敬韩大人。”
看着史弥远跟叶青两人端起酒杯伸直手臂对着自己,韩侂胄还是不由自主的大笑出声,而后豪爽的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叶大人、史大人客气了,你我同朝为官,自当为我大宋江山社稷着想才是。就如同当年我们三人一同出使大理国一般,只要两位与我齐心协力辅助圣上,为我大宋开创另一番盛世景象想必也是指日可待。”
“既然说起当年事,那么史某倒是很想请教韩大人,去年韩大人领兵镇压自杞、罗甸时,据传言说,大理有出兵相助一事儿,不知可否属实?”史弥远一饮而尽后,放下酒杯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如今随着叶青彻底的退出朝堂,而且即便是淮南路上,还被他狠狠的咬住不放的情况下,史弥远更加有自信,如今正是自己真正开始立于朝堂之上的最佳时机,所以今日朝会之后的史弥远,已经完全没有了前两年那般还谨慎小心、隐藏自己锋芒的举止,完全是要在今日告诉百官,他史弥远在朝堂之上的存在。
“传言难道史大人也信?监察御史闲的没事儿干乱嚼舌根,又不是第一次,史大人为官这么多年,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韩侂胄淡淡的瞟了一眼史弥远道。
“御史台这两年一直被称之为史大人攻讦同僚的私人利器,哪里还是朝廷的御史台啊,如今可完全
是为史大人一人为尊的御史台。当年出使大理,史大人受贿大理国多少银子?韩大人,你什么时候听御史台的御史提起过这件事儿?”叶青拿着酒壶给自己倒酒淡淡道。
史弥远也不生气,只是默默的笑了笑。
韩侂胄却是缓缓开口道:“御史台到底是不是史弥远一手所掌,是为史家差遣还是为朝廷朝廷,以后朝廷必然是会查明真相。对了叶大人,你一直把持着皇室皇城司不松手,如今人既然已经不在朝堂之上,但为何这皇城司统领的差遣不一起卸任呢?怎么?难道叶大人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非是叶某不愿意辞去,而是……事关当年金人南下时,掠走我大宋皇室的一批珍品下落,如今据说已经找到具体的下落了,不日便可通过皇城司运回孤山。所以叶某这个差遣,是太上皇、圣上、皇后所授,何况并非朝堂差遣,韩大人是不是管的有些宽了?”
“韩大人一向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叶大人这些年不在朝堂之上,或许还不习惯,但史某人却是习惯了。御史台到底是我史弥远所能够差遣的动,还是朝廷的御史台,韩大人,如今你贵为我朝左相,难道还不清楚吗?”史弥远一点儿也不含糊,直接骂道韩侂胄是狗。
而韩侂胄也并不因此生气,甚至是看着叶青端起酒杯跟史弥远对饮,依然是一副从容微笑的模样儿。
远处的李凤娘一直注视着只有三人把酒言欢的角落,而其他桌前的群臣,此时看似一个个正在低声相谈甚欢,但谁都清楚,如今大庆殿内,除了当今圣上以外,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庆殿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一个如今贵为当朝宰相,一个如今手掌吏部百官,一个则是盘踞于北地如藩王,大庆殿内的群臣岂能不清楚,今日大朝会之后,大宋朝堂想必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角落里三人的明争暗斗中度过了。
所以此时此刻,就是连李凤娘心头都有不由自主的有些好奇,角落里的三人,到底谁会坐山观虎斗,最终,谁又会成为渔翁得利的那个人?谁会是螳螂、谁会是黄雀!
叶青看似在朝堂之上已然全身而退,但只要皇城司一日在手,那么临安城内就绝对不会少了叶青的影子,史弥远跟韩侂胄必然也要时刻防备着,不知何时就会从北地杀回来的叶青。
而韩侂胄如今虽然已经贵为左相,但因为右相是留正,而且还是跟当初赵汝愚关系极为密切之人,一时之间,他若是想要独断朝堂,留正这一道关卡他便不得不正视。
何况,身后还有一个今日开始,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在朝堂之上隐藏自己锋芒的史弥远在虎视眈眈,所以如今,朝堂之上远比之前更为错综复杂的关系与形势,对于李凤娘或者是皇室来说,反而成为了最想要看到的平衡一幕。
叶青、史弥远必然会防备着韩侂胄以他左相的权利打压他们二人,韩侂胄同样也要防备着二人,忽然有一天在朝堂之上挑战他左相的位置,同时,史弥远也还要防备叶青跟韩侂胄联手把他赶出朝堂,就如同叶青也会担心,史弥远跟韩侂胄居于朝堂,在背后设计他这个盘踞北地的地方官员。
李凤娘看着角落里的三人,越发觉得局面有趣,越发觉得……好像如今,只有叶青的最终目的依然还是一团迷雾,而其他二人的野心已经是完全昭告于天下。
这让李凤娘,不由自主的又想起叶青郑重于他的承诺,难道说……叶青真正的野心、目的,真的是为了他嘴里所谓的华夏文明不被蛮夷再次侵袭吗?真的是单纯的只为大宋镇守边疆吗?
想到此处,心情稍有恍惚的李凤娘,望着因为距离的原因,双鬓不像在眼前那般明显斑白的叶青,突然之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而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他会谋权篡位?还是为“他”打下一片更为广袤的江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