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今谁看不出来,整个北地都是他叶青一人收复的,而且大小官吏要么是他任命差遣的,要么是他的那几个心腹亲信任命差遣的,跟远在长江那边的临安,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的关系,所以为何还要对临安朝堂的官员,那么低声下气?
辛弃疾身为归正人,早年不得宋廷的看重,如今在叶青手下,在济南府实现了他当年的理想抱负,而朝廷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也是越来越淡,反而只想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心思是越来越重。
在辛弃疾看来,自己如今之所以也会从内心深处,不把朝廷当回事儿,完全是当初受了刘克师的影响,那个货简直就是另外一个叶青,虽然他没有叶青的本事儿,但他绝对有如叶青一般的狡诈跟奸猾。
而此刻,辛弃疾眼中那狡诈、奸猾之人,在西平府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刚刚收到叶青的命令,令他立刻从西平府启程回京兆府,因为崇国公赵师淳的兄长赵师夔要从临安来长安,叶青不放心,但他自己还在延州前线与金人对峙、交战,无法亲自回长安的情况,只能是先将就着立刻把刘克师差遣回长安。
并非是叶青不相信崇国公赵师淳,而是因为不论是赵师淳还是赵师夔,终究是皇家宗室,在这个微妙的时刻突然来京兆府,由不得叶青不得不做好完全准备,以免被人在眼皮子底下钻了空子。
毕竟,既然他能够差遣的动赵师淳跟庆王,那么史弥远、韩侂胄也便可以跟其他宗室交往过密,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如今,在叶青掰着指头算来算去
,能够让自己信任,还能够在官场之上游刃有余的跟朝堂斗智斗勇的,也就只剩下了刘克师一人,至于其他人,包括李横在内,或许打仗是一把好手,但若是要让他们跟史弥远、韩侂胄一党来争斗,那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但此时的西平府内,只有刘克师一个人在镇守,钟蚕、田琳,以及墨小宝如今早都已经不在城内了。
又是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雪,终于在墨小宝离开西平府后的第二日停了下来,刘克师在西平府内开始继续安抚跟镇压着夏国残余,而本来说好,只在附近转悠的墨小宝,如今已经是五天没有音讯了。
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刘克师想要再加派人手去寻墨小宝等人,但又害怕随着城里的兵力减少,会使得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夏国残余,再次在西平府内暴、动起来。
雪后的世界看似能够让人的视线变得更加遥远,但随着阳光带着凛冽的寒风一同撒在大地上,整个世界依然是如同下雪一般。
厚厚的积雪上浅浅的一层雪花再次被风吹起,耶律乙薛终于是再一次的追上了耶律月,但他也知道,身后的尾巴蒙古人,还远远没有被甩掉,估计接下来还会如同这两日一样,不超过两个时辰里,他们必然会再次碰上蒙古人的骑兵。
被厚厚的围巾围住了整个脸,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的耶律月,看着耶律乙薛冲向她的跟前,凌乱的雪地上,瞬间便洒满了鲜艳的红色。
“殿下,末将无碍。这一次蒙古人不回再来的那么快了,我们终于可以安心赶路了。”耶律月喘着粗气,鲜血随着一只下垂的胳膊经过手指,而后缓缓掉落在雪白的积雪上。
“我们停下来休整下吧。”耶律月眯缝着眼睛,阳光下的白雪格外刺眼,同样,也格外的冰冷,即便是身上依旧穿着厚厚的皮裘,但耶律月还是感觉四肢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殿下……。”耶律乙薛仿佛累的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看了看四周依然处于高度戒备的兵士,喘着粗气摇了摇头道:“殿下,眼下我们还不能休整,必须先翻过前面那道山岗才行,要不然的话,蒙古人很快就还会找到我们的。”
耶律月低头看了看耶律乙薛的手臂,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那手指下方原本雪白的积雪,此刻已经是鲜红一片。
“没有必要了,我们如今只剩下了这一千多人的兵力,恐怕是走不出去了。”耶律月扯下蒙着脸颊的围巾,带着哈气继续大声喊道:“所有人原地休整,包扎伤口。”
“殿下……。”耶律乙薛感激的看着耶律月,继续摇头坚持道:“殿下,我答应了叶大人,一定要安全把您送到西平府,末将就绝不能食言。”
“将军,你看……。”
就在耶律乙薛跟耶律月争执不下时,只见旁边的一名将领,神色紧张的指了指远处的白色山岗。
随着那名将领的视线转头望去,只见在远处的那白色的山岗上,渐渐出现了一抹黑潮。
“蒙古人!”耶律月有些绝望的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