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儿默默点点头,而后放下车帘开始等候着李立方的到来,整个马车也瞬间像是带着一抹哀伤,缓缓的与夜色融为一起。
而此时的谢府内,谢深甫则是刚刚脱去朝服换上了便服,身位临安安抚使的他,在下朝后便开始为今夜的宵禁做准备,所以折腾了一天下来的他,此刻才感到腹中饥饿。
因为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让其心头隐隐有些愉悦的谢深甫,甚至已经开始在憧憬,明日里叶青谋反的事情,一旦在临安城传开时,将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看着跟随他在府的几个禁军,谢深甫突然问道:“对了,可有派遣禁军出城?可是否已经跟昭庆军、遂安军接上了头?”
旁边的禁军皱眉,想了下回答道:“回谢大人,暂时还没有,不过禁军还有侍卫司的人,在下午就已经去了通嘉兴、绍兴的官道等候了。想必一旦有了消息,他们便会立刻禀奏大人。”
“此事儿大意不得啊,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谢深甫拒绝了下人帮他沏茶,反而是有些享受的自己动手沏茶,神情之间写满了轻松写意,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跟旁边的禁军说话:“叶青城府绝非常人,太上皇为此谋划许久,而我们绝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了什么岔子才是。城外还有他的八千精兵,既然被叶青从北地带回了临安,必然都是叶青的心腹,是只忠于叶青,是心甘情愿把头颅割下来给叶青的兵士,一旦城内的事情传出去,他们必然会营救叶青,哪怕是到时候叶青已死,恐怕他们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投降的,也难怪叶青能够在北地打下诺大的基业……。”
“大人,他们不过八千人,临安城内的禁军、殿前司、侍卫司的人加起来足足有五六万人……。”一旁的禁军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如今临安城内,侍卫司、殿前司加上你们禁军,也不过是
两三万人,说是五六万人,不过是说给叶青一党的人听的。圣上、皇后去了孤山,就带走了大半殿前司、侍卫司的人,余下的也就万十来个人,就算是加上你们禁军……。”谢深甫叹口气,原本的好心情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惆怅,感慨道:“夏人兵将向来骁勇善战,当年我大宋就没少在夏人跟前吃过败仗,而叶青则是已五千精兵,硬抗夏人两万精兵,最终还能够杀出重围,从中便足以看出,叶青麾下的兵将是有多么的悍勇,以及对叶青是如何的忠心耿耿了。而眼下城外则是八千人,侍卫司、殿前司的兵士又是多年未打过仗,至于你们禁军……那就更别提了,所以若是真要靠你们来对付叶青麾下的八千将士,难言胜券在握啊。”
“末将明白了,所以今夜昭庆军、遂安军只要一到临安城下,那么叶青也就……?”禁军恍然大悟,城内看似已经严阵以待,但实则真正的关键还在城外。
“可以这么说吧。”谢深甫端起茶杯,神情有些享受的嗅了嗅,而后又放下道:“但不管如何,今夜叶青是在劫难逃了。不过能够以如此年纪,就已经在我大宋朝堂之上拥有如此地位以及影响力,使得太上皇为了对付他,除了要用整个朝堂的官员来为其施压外,还不得不调大军来压阵。如此看来,身位枭雄的叶青,今夜就算是死,也算是这一辈子没白活,毕竟,这世上有几人能够在他这般年纪,达到如此高位,拥有如此影响力?”
“其实……其实末将还真不是很清楚,朝廷……朝廷为何要杀叶青?他不是我大宋朝抗金的英雄吗?不止是抗金,甚至是与夏人交战,夺取夏国半壁江山入我大宋版图……。”禁军皱眉有些不解。
谢深甫像是早就知道,不管是禁军还是北地的兵士,或者是宋廷任何一路的大军将士,都对于此事儿的不理解,而他也把这些人武将为首的疑惑,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不读圣贤书所致。
成天只知打打杀杀,好勇斗狠,却始终不知道何为忠义,反而以为只要在沙场之上杀敌便是尽忠朝廷,但不知……他们卖命的对象,却已经跟朝廷无关。
“回太上皇,臣以为,北地军民之所以能够有今日之局面,并非是因为我叶青之威望,而是因为他们知晓,在臣的背后是我大宋朝廷,所以他们才会拥护臣,敬仰臣。而臣于北地,也始终不曾忘记朝廷对臣的恩典,不管何时何地,臣都是以身位宋臣为荣,更不敢有丝毫背叛我大宋朝的想法儿。”叶青一直站着,而太上皇则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点将台下方发呆。
“朝堂自有朝堂的法度,身为人臣自是不可逾越,而叶卿……。”太上皇抬头看着叶青,神情之间带着说不尽的痛惜,沉重道:“朕相信卿忠于朝廷,但朕也有难处啊,朝堂之上每日弹劾你在北地拥兵自重,要自立为王的奏章,就如同北地的雪花一般往孤山上送,朕若是再纵容你在北地,朝堂之上可就要乱套了,朕也很为难,更是为此夜不能寐……。”
“如此说来,臣……一直竭尽全力的避免重蹈当年岳飞覆辙之事儿,就算是失败了。”叶青苦笑问道。
“朕不知……叶卿在城外皇城司大营屯兵八千是何道理,你此番回临安难道不是要谋反?”赵昚看着嘉会门处,突然间亮起的众多火把,突然直接发难问道。
“臣……谋反?”叶青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般问道,但太上皇赵昚却是一言不发,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叶青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