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今日朝堂之上飞黄腾达的就绝不会是韩彦嘉,必然是他阎克己的府上高朋满座才是。
“可惜朝堂之上再也无法用勾结金国的罪名来弹劾叶青了,我们利用金国弹劾叶青多年,却抵不上叶青只利用金国一次,就让他成为了我大宋朝唯一一个活着的异姓王。”史弥远的语气很酸,也很无奈,叶青这一招他根本无法防备、制止,只能够是眼睁睁的看着叶青如今在宋廷的威望,明目张胆的压他一头。
“难道现在就拿叶青一点儿法子也没有了吗?”荣国公赵师夔皱眉问道。
他曾经去过京兆府,还曾经见过叶青,在北地,叶青就如同北地的皇帝一样,几乎没有人敢于反抗他的命令,而同样,他通过一系列的动作,也是把整个北地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叶青若是不回临安,如今任何人都拿他没有办法,即便是想要诬陷、栽赃……恐一般的罪名根本就难以奈何的了他。虽说如今圣上正少年,少年好胜之心皆有之,但从晋封叶青爵位一事儿上,也能够看出来,圣上同样也有少年老成一面,在这个时候,并没有选择打压叶青,而是选择了重赏叶青。所以啊……圣上心里若是对叶青没有异议,我们也难奈何……。”
“所以左相的意思是……?”楼钥等几人瞬间就露出了思索明了的表情。
“本相可什么也没有说。但本相相信:“功高震主”四个字,必然是有它的道理。”史弥远并没有说什么要对付叶青,要挑拨离间叶青跟圣上赵扩之间的关系,但在座的几个人,却都是极为清楚的了解到了史弥远,打算挑拨离间叶青跟圣上赵扩之间信任的意思。
“此事儿还需要从长计议,终究如今……叶青是龟缩在燕京……。”李心传神色稍显凝重道。
史弥远没有说话,反而是看向了吏部尚书楼钥,楼钥立刻坐直了身子,清了下嗓子道:“朝廷前些日子在晋封叶青为燕王时,同样还下了一道关于叶青差遣的旨意,如今叶青的差遣乃是燕云十六州的节度使,而这也就意味着……。”
“不错,淮南路虽然在叶青的授意下,把安抚使萧振换成了辛弃疾,萧振从而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但众所周知,北地即便是开了恩科,但各路、各州的官吏依然是缺口很大。所以诸位不妨从这点儿上想想办法,看看是否有能够把叶青逼回到临安的对策。”史弥远适时的打断楼钥的话说道。
而史弥远的话语,就等同于是像在座的几人开了一条任人唯亲的口子,等于是在说:各位啊,机会难得啊,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捞钱的机会啊,只要你跟前有喜欢做官的官员,只要银子使足了,那么吏部这边绝不会再设卡相阻。
李心传、阎克己、赵师夔瞬间也就悟透了史弥远一语双关的意思,能够坐在这个房间里的,绝不是普通的宋廷官员,必然都是朝堂之上有影响力的臣子,而平日里,讨好巴结他们的官员自然也不在少数。
从前因为北地如同地狱一般,进去一个消失一个,但如今既然朝廷已经有了节制北地的权利,就等同于吏部也有了调任差遣官员的权利,所以可想而知,如今史弥远点头同意后,在座几个人从而能够因此获得多大的利益与好处,自然,也就使得他们的实力得以壮大与稳固。
几乎每一个人的跟前,都有着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官员天天在巴结、讨好他们,所以借着如今朝廷的这股风向,任人唯亲的给他们自己的心腹安置差遣,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北地尤其以山东路的官场为首,就如同是一个块儿大蛋糕一样,如今就等着他们去切分利益。
而史弥远如今也不得不走上像当年王淮、韩侂胄、赵汝愚等人一样,走上一条跟叶青直接对抗的道路。
他们心中很清楚,若是任由着叶青继续做大,那么接下来很有可能倒霉的就会是他们。
叶青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对付王淮、韩侂胄、赵汝愚等人的事情上,自然就能够看出,即便是史弥远他们不主动招惹叶青,叶青早晚也会打压他们,而后一个人再独掌朝堂。
何况如今叶青的身份今非昔比,一旦在北地势力更加稳固之后,再挟以燕王之威来到临安,那么谁能够抗衡叶青?恐怕就算是圣上,也会在叶青面前唯命是从。
史弥远在自己的书房,与自己的心腹开始算计着叶青,而留正与谢深甫,同样是在府里,算计着朝堂之上的形势。
谢深甫最终没能如愿刑部尚书的差遣,但能够保住临安安抚使的差遣,也已经算是万幸,而且……这还是因为他宝贝孙女,跟圣上有交情的份儿上。
谢深甫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宝贝孙女,怎么就跟当今圣上认识,而且看样子还很熟!
留正长叹一声,看着愁眉不展的谢深甫,道:“据传,令孙女之所以跟圣上认识,是因为如今侍奉在圣上身边的宫女韩瑛,而圣上认识韩瑛,则是因为令孙女的帮忙。”
谢深甫一边皱眉一边摇头,沉声道:“可老夫想不明白的是,圣上又怎么会跟道清认识?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留正面带微笑,看着谢深甫,笑道:“这还不简单?燕王跟令孙女有交乃是事实,当初你与令公子被关押于刑部,而后辗转至大理寺,这一切不都是因为燕王吗?”
“你是说……。”谢深甫心头一震,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留正,而后神情显得有些呆滞的道:“你是说……道清跟圣上相识,是叶青从中牵线搭桥?可……可当初叶青离开临安时,道清并不知晓……。”
谢深甫回忆着往事,只记得当是叶青离开临安后,谢道清确实闷闷不乐了一阵子,而后便是突然有一天,仿佛又变回了从前无忧无虑的样子,只是从那时起,不管是谁人上门提亲,不等自己跟人家攀谈,谢道清都会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或者是干脆不让人家进府。
再加上去年他又前往了开封府近半年的时间,所以如今,已然双十年华的谢深甫的宝贝孙女谢道清,到现在也还没有找到婆家。
“前几日跟户部尚书李立方李大人喝酒,也不知是李大人无意还是有意,总之隐隐提及过,在叶青返回北地后,圣上跟叶青之间倒是曾有过书信往来,而且……据说还并非是国事,是私事儿。”留正说道最后,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看着好奇的谢深甫,留正则继续说道:“刑部尚书韩彦嘉之所以能够成为刑部尚书,正是因为其女韩瑛入宫为婢,所以才被圣上提拔。而赴开封一事儿,不过就是圣上想要找个提拔韩彦嘉的借口而已,你与李心传一同前往,其实那时候就已经注定,刑部尚书非韩彦嘉莫属了。而给圣上出这个主意的人,则就是叶青。”
“叶青插手皇家……。”谢深甫有些不敢相信道。
“不只是叶青插手,圣上元日之后,便要迎娶阎克己之女一事儿,背后同样……。”
“叶青也插手了?”谢深甫大惊,差点儿从椅子上站起来。
留正则是摇摇头,无奈笑道:“是左相史弥远史大人……所以,到如今你还没有明白吗?燕王叶青也好,左相史弥远也罢,其实从很早就开始在布局了,朝堂之上叶、史之间的争斗,如今不过是才刚刚拉开帷幕,而眼下倒是你我,应该想想该如何是好才是。”留正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燕王早晚还会回临安的,这么多年来不曾沾手朝堂之事儿,但如今天下已定,燕云十六州在手,燕王也该回过头来……跟朝堂上的其他官员清算旧账也好,还是跟朝廷结算过往的恩怨也罢。总之,只要叶青再次回临安,恐怕临安依旧会迎来血雨腥风的时刻。圣上年少,叶青如今正值壮年,不过刚刚四十岁而已,真的只会满足于朝廷赐封的燕王吗?”留正双眼深沉,看着难以置信的谢深甫,继续道:“就算是叶青满足于他现在在北地的权势,但朝堂之上呢?他真的还能够像当初一样不在乎吗?可别忘了,他多年来从不曾经营朝堂,但想想毕再遇、钱象祖,甚至李立方跟他之间的交情,叶青还会对朝堂上的权利无动于衷吗?圣上年少啊,叶青正值盛年,岂能就没有一点儿想要权势遮天、一言独断朝堂的野心?”
“圣上年少,叶青正当年……。”谢深甫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不得不说,眼下朝堂上下的形势,对于叶青而言,绝对是一个把持朝堂、甚至是取而代之的大好机会。
“可皇太后终究还在……。”谢深甫有些不相信叶青会谋反。
“不错,皇太后自还是太子妃时,就跟叶青比较亲近,所以即便是叶青不会谋反,但把持朝堂应该不算是太难吧?你我于朝堂之上,对于叶青而言,恐怕还不如勤政殿的门槛能够引起叶青的重视。所以叶青一旦要回燕京,那么就足以说明……他要动手了,最起码也要跟史弥远清算多年的积怨了。而我们……两大之间难为小,该何去何从,我们便不得不选边站了。”留正最后无奈的叹口气。
谢深甫在朝堂之上一向不喜叶青,而在叶青离开临安后,即便是叶青对他甚至一家还有救命之恩,但谢深甫依旧是没少弹劾叶青,而如今叶青已经被晋封为王,燕云十六州更像是朝廷赐给他的封地,朝廷都为了讨好叶青,而直言叶青独断,再加上其余北地的威势,如今的叶青恐怕已经是无人可挡。
留正自己还好说,他并没有算是得罪过叶青,即便是得罪过,但他也相信,若是叶青再次来到临安的话,以他如今的高位,恐怕也不会跟自己计较了,何况他也需要自己来帮他对付史弥远。
可谢深甫就不一样了,叶青会放过他吗?当初不感激叶青的救命之恩,反而是在朝堂之上大肆攻讦叶青,所以留正眼下担忧的,便是谢深甫该何去何从。
“右相的意思老夫知晓……。”谢深甫长叹一口气,道:“从朝廷赐封叶青为王那一刻起,谢某其实就已经知道了,早晚有一天叶青会来报复我的。当年救过我与犬子,但谢某却恩将仇报,朝堂之上更是几乎每日都会弹劾叶青在北地的独断专权……。”
“此事儿也不是不可解,令孙女与叶青相熟……。”留正有些难以启齿,但如今显然不是在乎什么名声、面子的时候,而是更应该保全性命为主才是。
果然,不出留正所料,不等他说完,谢深甫就打断了留正的话,冷笑一声道:“右相的意思是让老夫把道清送到燕王府,以此来和解我跟叶青之间的恩怨是吧?老夫做不到,老夫岂能以孙女的幸福来换下辈子的平安?此事儿还望右相莫要再提及。”
留正看着谢深甫神情之间的坚定,只能是无奈的叹口气,一个小女儿家家,即便是主动送入燕王府,叶青也未必看得上眼,别忘了,燕王府里,叶青可是藏了好几个如花似玉的夫人,不论是相貌还是才情,哪一个也不比谢深甫的孙女逊色,而谢深甫孙女,在燕王府里的唯一优势,也就只剩下了年龄的优势。
可叶青这几年来,也没有再招惹过其他女子,从中虽然无法判断叶青是专情之人,但最起码可以判断出,府里那几个夫人跟叶青之间的感情,应该还是很和睦的。
“好,此事儿留某不会再提。但……。”留正还是有些担心的吞吐道。
“右相放心吧,谢某既然不会以孙女的幸福来跟叶青和解,那么自然,就更不会跟史弥远等人同流合污了。若是他叶青真的有朝一日回临安,谢某大不了辞官便是……再不行,老夫这条老名就算是赔给他也未尝不可。”谢深甫挺直了腰杆说道。
留正默默的点点头打算起身告辞,两人专注的谈话,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一直都有一个影子在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