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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宫里坐着的人不多,但面对愤怒的元吉,大家都没有起身相劝。
“小姐千难万难才打下京城。”元吉在室内来回踱步,“他们还没回来,就先要把小姐赶走。”
姜名皱着眉:“真没想到,朝廷竟然是打的这样主意。”
方二道:“那项云来的意图就很清楚了,他是来替代小姐的。”
李明楼看着案前摆着的急信,姜暗一回来就告诉她朝廷还没有决定什么时候回京,但让项云先往京城来,至于来做什么,那时候还打探不到。
就在刚才,李明玉从麟州飞鸽急信送来新的消息,项云出发了,走的很隐秘,对内宣称是探路,项云将保密做到了极致,李明玉想尽办法也没有打探到他的真实目的,但跟项云出发的同时,崔征给山南道的韩旭写了一封信。
韩旭这边就是自己家了,中里看到了信,崔征让韩旭来麟州,同时还让他请楚国夫人也协助驻守麟州。
李明楼有些好奇:“你们说,韩旭会给我写信吗?去了麟州,他就在我身边手心里了。”
她说完哈哈笑了。
上次她让姜亮写信继续借兵时随信送去了两双鞋子,一双男鞋一双女鞋,女鞋假充是自己的,男鞋是送给韩旭穿的,大小是姜亮按照自己的脚做的.....事后韩旭回信并没有把这有伤风化的鞋子扔回来,只说不要再送东西了。
中里那边送消息说,女鞋被韩旭藏起来,男鞋,韩旭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穿在脚上了。
韩旭现在肯以及敢跟她假模假样的来往,是仗着她摸不着看不到,真要是去了麟州,他就天天在她面前了。
韩旭可敢?
元吉笑不出来,带着怒意:“韩旭贼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他的大义,定会不惜此身来骗小姐。”
说到这里他又悲愤,朝廷也罢,韩旭也好,还有那个项南,小姐救他们的命,守民,征战,安邦定国,而他们呢,只想着算计哄骗小姐,把小姐不当人看。
那个韩旭写的信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李明楼忙安抚元吉:“元吉叔,都说了是骗嘛,我不上当不受骗,不就没事了,咱们不生这个气啊。”
都到现在了,小姐还惦记安慰别人,元吉眼一酸,扭头看别处,不说话了。
姜名接过话道:“就算韩旭在小姐这里能被高看一眼,但让出京城这种大事,小姐拒绝的话也理所当然,此事的关键还是在项云身上。”
先是用韩旭来骗,如果用糖骗走了,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骗不走,那就要动大棒子,你不好我就让你更不好。
想到这里,元吉更加愤怒。
“这面还没磨完呢,就要杀驴!崔征怎敢这样?陛下怎能不管?”
姜名和方二也难掩愤怒,是啊,做梦也想不到朝廷会这么对他们,虽然知道现在卫道兵马都各有异心,但那是朝廷啊,他们可是在为大夏的朝廷奋战呢。
功劳还没赏,就琢磨算计他们了。
相比于这三个大男人,坐在案前的女孩子李明楼没有半点悲愤,嘴角甚至还有浅浅笑意。
这有什么悲愤的,她已经经历过更悲愤的事了呢,现在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
她一直等着呢,现在等来了,挺好的。
“项云在路上,带的兵马也不过万人。”元吉停下踱步,冷冷道,“半路上我们杀掉他。”
项云什么目的先不论,项云如果来京城,会识破他们的真实身份。
元吉已经知道识破身份对李明楼意味着什么,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方二站起来:“动用兵马不一定能成功,还是我亲自去。”
他更擅长刺杀,单枪匹马有时候更有优势。
李明楼忙制止:“这不行,太冒险了,我们只要动用了兵马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就算杀了项云,还是应了朝廷里的心愿,更有借口除掉我们,更何况现在安康山贼兵还虎视眈眈,我们不能自己先乱了。”
元吉叹气:“小姐你都知道这个,他们不知道吗?”
但他们却不在乎。
因为这些地方不是他们打下的,他们不在乎,她在乎啊,她可不能让这里的民众在卷入战火死伤无数,李明楼捏了捏手指。
“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道,“就算他来了,是来到我们的地盘,难道我们会怕他吗?”
至于被识破身份。
“他可以来京城界,不让他入城就是了。”
那倒也是,这京城在他们掌控下,他们又知道项云不怀好意而来,早有准备,最坏的情况不过还是杀了项云,到时候说是安康山叛军刺客杀的好了,元吉三人点点头应声是。
李明楼低头看手指,而且就算他们不出手,项云也可能会死在路上。
江陵府那边周岩送来消息说,向虬髯离开江陵府了。
向虬髯没有跟她来往,她也没有给他写让他保重身体或者说让他不要做危险的事之类的信,因为从向虬髯离开窦县后,这件事就跟她无关了。
这是向虬髯自己的事。
他做这个也不是为了楚国夫人,而是为了他自己。
她怎能指手画脚?那是羞辱他。
李明楼放下这些事,看另一封信:“夫人和金桔已经出发了吧?”
本来早就要接武夫人来,但武夫人犯了咳疾,日夜难安精神不好,卫知府请了很多大夫调养,这一养就入了冬。
“已经走了一半路了。”姜名笑呵呵道,“夫人没有再犯病,这几天会加快速度,最多十日就能到了。”
李明楼道:“不用加快速度,慢慢走就行。”
十日啊,她捏了捏手指,那可以给武鸦儿写信说一声,让他来京城了。
“名叔。”她便道,“你给武都督写个信,说一声,让他安排时间。”
姜名哎了声,但又一怔怀疑自己没听懂:“小姐?我写?还是你.....”
李明楼低着头翻看桌上的文书:“跟卫道来往的信,不都是有人写吗?就顺便给他写一个好了。”
顺便?但武鸦儿一直不在顺便里面,姜名还要问,元吉把他揪起来。
“我知道了,我来写。”他说道,“小姐你休息一下吧。”
李明楼低着头专注的翻看文书对他们的话浑不在意嗯了声。
姜名被元吉带了出去继续问:“武鸦儿的信不都是小姐写吗?为什么.....”
元吉打断他:“小姐不给他写了不好吗?你还问什么问?”
好是好,自从那个猜测后,他们的心一天也没有放下,日夜难安,姜名道:“但也得知道为什么啊?”
方二道:“没兴趣了呗。”
没兴趣了?元吉和姜名看他。
“那幅画小姐也让人收起来了。”方二道,“早就说了你们想多了,小姐就算是喜欢这个武鸦儿,也就是图个新鲜,小姐小的时候,大都督送给她很多新鲜的东西,小姐喜欢的会多留几天,但最后都会丢开。”
那就是小姐对这个武鸦儿新鲜过去了,连信都懒得给他写了,就像最初那样。
元吉和姜名松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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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楼看着文书,文书其实一行都没看完,她低着头,掩藏的视线飘忽不定。
她轻轻叹口气。
她已经将武鸦儿送的画收起来,脚上也不穿他送的袜子,他留在这里的衣服也放到另外的箱子里,她也没有再给他写信。
但为什么,她吃饭的时候,睡觉突然醒来的时候,做事的时候,托着腮看外边风景的时候,听到宫女们嬉笑的时候,她都会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