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长良想了想,说,“自太后起,宫中的事务全归内务府掌管,虽说皇上治下严格,但这里头的弯弯道道一两句话说不清,但凡办事得力,有些事情既便不怎么合规矩,皇上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如今娘娘坐阵中宫,想必皇上希望娘娘禀成规矩,钉是钉,卯是卯,宫规严了,底下人不需要敲打自然就听话了。”
史芃芃点点头,“本宫明白了。”
要说整顿事务,那是她的拿手好戏,偌大的史家商号,史莺莺当起了甩手掌柜,鸡毛蒜皮的事全是她在管,她虽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脸皮却不嫩,遇到偷奸耍滑的,无理取闹的,通通都不讲情面,严惩不贷。
史芃芃喜欢做事,做事让她心里边充实,她让人把内务府的账册子拿来过目。
等内务府把账册子搬过来,她有些傻眼,不是一两册,是一摞一摞搬来的,堆在桌上跟小山似的,看着就眼晕。
史芃芃的目光从那些账册子慢慢扫过,脑子里灵光一闪,明白过来,墨容麟这是给她找事做,让她没机会出去吓唬他。
其实他不这么做,她也决定暂时偃旗息鼓,因为这几日碰到墨容麟,他身边总有刘贵人相伴,虽然一个冷着脸,另一个则低眉垂目很温顺,看起来并不亲昵,但以墨容麟连宫女都不用的冷性子,能让刘贵人陪伴左右,自然是极喜欢的。
他有宠妃在旁,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凑到他跟前去了。
刘贵人成了宠妃,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她每日都到承德殿的偏房去侯着,只要皇帝想出去走走,她就得伴在左右,皇帝是沉默的人,并不多话,和她走得也不近,偶尔会叫她陪着下棋,到了傍晚就让她回去。
她觉得有些奇怪,白天的皇帝和那天晚上的皇帝就像是两个人,晚上的皇帝和蔼可亲,白天的皇帝让人不敢亲近,她有一次稍微靠近了些,立刻换来皇帝闪着寒光的眼神,把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此后便小心翼翼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敢再有差池。
饶是这样,她也沾沾自喜,能时常伴在皇帝左右,是独一份的荣耀,皇后就不说了,连贵妃都比不上她,虽然她现在份位低,但假以时日,位列妃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尤其看到杨贵人和张贵人羡慕的眼神,她越发觉得自己不一样了,三个人一同进的宫,家世背景都差不多,谁也不比谁好,一同吃,一同住,平日里说说笑笑,成为好姐妹,可走着走着,就有了差距,她和她们不一样了。
自打墨容麟身边多了个人,又下了皇后整顿内务的旨意,史芃芃已经很久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了,墨容麟安心了,可安心之余又有些奇怪的情绪在心里不上不下,说不清道不明,就像两个势均力敌的人杀得正起劲,可突然间对手不见了。
贾澜清好几次从折子堆里抬起头来,墨容麟都是一脸惘然的呆滞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唇角一勾,朗声道:“皇后娘娘来了。”
不出所料,受惊的皇帝广袖一拂,御笔从桌上滚落在地,“啪”的一声打破一屋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