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中区,医大附属医院的脑科疗养中心里,我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杨晨。
阔别一年多,他仍旧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浑身插满了各种医疗设备,可能因为长时间不见阳光也不会运动,他整个人显得无比憔白和虚肿。
看上去似乎比过去胖了不少,但实际却特别的虚弱,胡子拉碴不说,手指甲也长特别的长。
他就那么静静的躺着,无声无息,让人瞅着心酸不已。
从病床旁边坐了良久后,我抻手轻轻抚摸他那又松又没有光泽的面颊,鼻子反酸的开腔:“傻狍子,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杨晨的双眼紧闭着,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脯证明他还活着外,再无任何生理反应。
“明明才过去一年多,我咋感觉好像很长时间没见你了呢。”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呢喃:“你说这人吧,也是挺贱的,之前你各种给我找麻烦,我恨你恨的咬牙切齿,真想一杵子捣死你,可当你真躺下了,老子又后悔了,你就算千错万错,也是我兄弟啊,也是跟着我一块光屁股长大的袍泽,除了你和皇上两个傻叉以外,没人会为了我的事情倾家荡产的往出砸钱,你说,咱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说着话,我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滴在杨晨的额头上,我赶忙替他擦抹干净,医生刚刚交代过,他免疫力太差,不能太过跟人身体接触。
我吸了吸鼻子,挤出一抹笑容哽咽:“过去的瓜葛不提了,跟你聊几件开心的事儿,皇上生了个大胖小子,八斤多呢,记得小时候咱俩总贬低皇上,长得丑还埋汰,将来肯定娶不上媳妇,结果人家不光媳妇水灵,还是咱仨里第一个当爸爸的,你替他高兴不?”
杨晨宛如木桩一般,完全接收不到任何外界的信息。
“还有个事儿,我帮小影找到她爸了,虽然我俩到现在还没有和好,但我觉得也就是早晚的事儿,你错过了皇上生孩子,不会再错过我结婚吧?”我握住他的手掌,情绪失控的抽泣:“真心话晨子,我不怪你了,兄弟们也都不怪你了,你要是真能醒过来,啥要求我都答应,以前我和你都犟,明明三两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问题,为了可笑的面子谁都死活不肯低头,我撑不过你了,这把我低头行不?你只要睁开眼,我给你鞠躬赔不是,给你磕头道歉都行。”
说着话,豆大的泪珠子顺着我的鼻梁往下蔓延,害怕会滴答到他身上,我慌忙往后缩了缩身子,拿手背抹擦干净。
我以为那么久没见杨晨,我对他的感情可能已经变得很平常,甚至在来时的路上,我还只是盘算,简简单单看他一眼就走。
可是当我真正看到他的那一刻,看到他像个活死人似得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直压抑在我心底的情愫瞬间普通潮涌一般泛起。
我始终无法忘却,在那段充满青涩的年华里,我和杨晨、钱龙没心没肺的彼此相依,当前尘往事全都过眼云烟后,我记不得我和他撕破脸皮的那段嘈杂岁月,能想起的只是我们并肩走来的点点滴滴。
“哥,剃须刀和指甲刀买回来了。”
就在我心情无比复杂的时候,陈傲拎着个塑料袋走了回来。
“嗯,谢啦。”我从袋子里先取出指甲刀,抓起杨晨的手掌,动作轻柔的替他修剪起手指甲。
陈傲站在我旁边声音很小的发问:“朗哥,他到底是谁呀?看起来岁数也不太大吧。”
“他是...他是我兄弟。”我低着脑袋边干活边解释:“要是他没昏迷,现在最起码是咱公司三当家的,他这个人挺有能耐的,就是脾气不好,动不动容易急眼。”
陈傲帮着我轻轻抬起杨晨的胳膊,方便我修剪指甲,又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他是因为啥受的伤?”
“因为...因为...”我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整理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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