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个魏家货站里充斥着满满的悲凉味道,随处可见神情麻木的工人,要么忙活灵堂的事宜,要么继续本来的工作,可以清晰感觉到这些人似乎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似得萎靡不振。
我们几个沿着小道径直走向“员工宿舍楼”,越深入魏家货站,就越发能感觉出来魏刚这个男人的伟大。
并不是说他把魏家货运站打造的有多么宏伟,而是置身魏家货运站中,你会切肤体会到什么叫点点滴滴的人情味。
货站的所有人,无论级别高低,职位大小,全部都住在几栋“宿舍楼”里,包括魏刚父子也一样。
宿舍的背后有栋规模不算小的公共浴池,健身房、娱乐室、卫生室,包括一家简易的电影院,完全可以算得上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都不需要花钱。
魏刚在用心给他的这帮兄弟姐妹们营造一个家园,一个即便身处异国他乡也能感受到温馨的小圈子。
宿舍楼口同样挂着两顶随风摇摆的白色灯笼,几个上岁数的妇女窃窃私语的聊着天,同时剪着纸花纸钱。
见到我们过来,几个妇女忙不迭起身朝魏伟打招呼。
“八婶,我叔身体怎么样了?”魏伟点点头,朝着其中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女人询问。
那女人脸色微微一变,表情极其不自然的挤出一点笑容回应:“诶,你八叔还躺着呢,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我们看一眼就好,您忙着。”我抢在魏伟前面开口,随即摆摆手,禁止朝楼口的方向迈步。
当所有人都走进楼洞里以后,隐约传来那个女人讲电话的声音:“喂,老八啊,小伟带着几个人上去找你了...”
我顿了顿,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们正爬台阶的时候,楼上突兀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跟着六七个中年汉子在楼道拐角跟我们面对面撞上。
“咦?刘叔、赵伯,你们这是...”看到几个中年人,魏伟满脸迷惑的出声:“你们也去看八叔了吗?”
“没有,老周刚刚肚子难受,我们把他给送回来了。”一个留着八字胡,梳个三七分的男人讪笑着回应。
“对对,老周可能有点食物中毒,呵呵...”另外一个剃着光头的中年汉子也紧赶慢赶的接茬,同时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系着的白色孝带。
魏伟深吸一口气,轻声道:“灵堂那边多麻烦赵伯您了,我年龄小也不太懂这些,需要我干什么,您尽管吩咐,我们先看看八叔去。”
“好的,好的。”
“一切有我们呢,你不用担心。”
几个中年汉子纷纷点头拍胸的表态。
跟他们分开以后,我们继续往楼上走,魏伟咬着嘴皮出声:“大哥,刘叔、赵伯他们都是八叔的老部下。”
“嗯,那天晚上在酒吧时候,我见过这些人,把心放宽,万事有我呢。”我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尽管魏伟没有明说任何,但我能感觉出他有些不安和烦躁。
成长有时候真的只需要一瞬间,此时的魏伟虽然还达不到一个首领应该有的思维和心胸,但和我最开始认识他时候,那副玩世不恭的哈皮样子已经天壤之别。
或许这段成长的过程是极其痛苦和难熬的,但我相信虎父不会生犬子,他一定可以挺得过来。
三楼某间宿舍门前,魏伟指了指最顶头的房间,朝着我低声道:“大哥,那就是我八叔的房间。”
我盯着半敞开的房间门思索几秒钟后,回头朝魏伟露出一抹微笑道:“你别进去了,灵堂不能没有主心骨,做好你该做的一切,剩下的交给大哥。”
“大哥,八叔从小看着我长大。”魏伟挪谕不定的望了眼房门,嘴唇片突兀剧烈颤抖起来:“他比我爸陪我的时间还要长。”
“我什么都懂。”我笃定的点点脑袋。
半分钟左右,我带着白老七和谢天龙叩响商老八的房门,尽管门是开着的,但我觉得应该给予他最起码的尊重。
“咳咳咳...进来吧。”房间里传来男人孱弱的回应声。
房门的背后是个很简易的小两居,不大点的客厅收拾的干干净净,商老八面无血色的坐在正对门的沙发上,手背扎着输液针,双膝紧挨着的玻璃茶几上摆着几杯还在冒热气的茶杯,烟灰缸里插满了烟蒂,很显然刚刚我们在楼道口碰到的那群中年汉子,就是从他这儿刚出来没多久。
见到我们三个人进来,商老八再次咳嗽两声,抬起昏昏欲睡的眼皮出声:“身体的原因,没能去接兄弟出来,还望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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