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就属于一台很有年头,而且零部件损坏严重的老爷车,最重要的是加不上油,至于究竟还能跑多远,一是看他油箱里还有多少剩余,再者就是看运气和他自身的意志力。”
...
几分钟后,我走进充斥着满满血腥味的临时手术室。
几个医生都很有眼力劲的退出房间,病床上,身上蒙着白被罩的老凳子捂着一只医用氧气罩,像台破旧的鼓风机一样发出粗重的“呼呼”声,他的脸色惨白无比,手臂和脖颈还沾染着没用抹擦干净的干涸血渍,一对浑浊的眼珠子吃力的望着我。
“好点没啊?”我弯下腰杆,凑到他脸前,微笑着询问。
“呼哧..呼哧..”他的胸口起伏几下,艰难的伸出枯树一样瘦巴巴的手掌抓向自己的嘴上套着的氧气罩,可就连这么简单的举动,此刻在他做来都变成了一项难以完成的大工程。
我会意的帮忙揭下来氧气罩,努努嘴道:“逼事儿没有啊,刚刚医生可全跟我说了,你这身体棒着呢,好好活、用力活,整不好你能把我送走。”
“戴..戴这玩意儿不舒坦。”老凳子声音干哑的开腔:“我这趟看医生..看医生没少花钱吧。”
我打趣道:“管那些干啥,又特么不用你的社保卡。”
“可惜了,这些钱你直接..直接给我多好,我儿子将来结婚的彩礼钱估计都够了。”老凳子一句话直接让我心疼的难以言表。
看着他的眼睛,我偏过去脑袋,强颜欢笑道:“能不能有点出息,你活个大岁数,到时候孙子彩礼钱指不定都能赚上,别跟我扯犊子昂,装的好像有多孱弱似的,抓紧时间,找我到底啥事,我外面还有一大堆活儿没摆弄明白。”
“农贸市场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不好收场吧?”老凳子调整一下呼吸,盯盯注视我道:“就算贺来全部买单,头狼家多多少少也得出点血,我当初在老家混社会那会儿,炸了一家洗浴中心,都抓进去十多号人,更不用说你现在这种情况,这年头,从上到下讲究和谐,你敢破坏和谐,上头就得办你。”
老凳子的话虽然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但正是我现在最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
刚刚进来之前,赵海洋给我发过短息,说是鹏城巡捕已经开始制定抓捕计划,如果没有合理的交代,最晚两天之内,头狼公司和贺家都会先被抓一批高层平民愤再说。
“真是马老奸、人老滑,有啥你直接说就得了,跟我打什么马虎眼。”我笑骂一句:“放心吧,你都这样了,我肯定不带把你交出去的,甭管多大的风浪,万事我顶着,想回家,等你伤一点,我让人送你回..”
话没说完,老凳子突兀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拨浪鼓一般摇头:“怕,老子当初就不会跟你走,走,也从未后悔过,这是我能赚的最后一笔钱了,给我吧小朗。”
望着他黑白夹杂的胡茬,我心里头酸涩苦闷一下全都翻滚了出来。
“这钱给我,所有事情我来扛,我家那臭小子是个书呆子,我真担心他将来毕业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当爹的,就一个心愿,只要还睁的开眼,就想拼了命的给儿子攒。”老凳子喘着重气呢喃:“我没几天了,日子基本就是数着过,如果我倒在审判之前,你..你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捏住一大票相关单位人员的命脉,疑犯莫名其妙死..死了,他们..他们全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