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来说,这样的作坊里就算产不出好的酒,也不应该次次的酒都坏掉。
柴倾城皱着眉,心中存着疑惑,朝里面继续走了过去。
“柴小姐来了!”
先前带路的学徒朝着里面喊了一声,一个人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光头木一看见柴倾城,眼睛顿时一亮,伸手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然后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泛红,惭愧地说道:“昨日,真是让柴小姐看笑话了,怎么样?酒窖里面挺热的吧……”
柴倾城摸了摸被潮湿雾气沾湿的发髻,笑着说道:“是有一点热,不过……很有意思……”
到处堆放的缸缸罐罐,空气中蒸腾而起的麦芽的香味,忙碌穿行的学徒们,这一切都让柴倾城觉得新奇又尊敬。
日复一日,窝在这闷热潮湿的地下,只为酿出甘冽的美酒,这样的人如何能不令人佩服。
柴倾城看着面前的光头木,笑着行了个礼,认真拜托道。“今日便麻烦木师傅了。”
“柴小姐太客气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我光头木没念过什么书,一辈子就只会做这一件事,若是言语不好听了,柴小姐还要多海涵啊!”
柴倾城心想,你放到现在怎么着也算是个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比我这苦逼的科研狗好上千百倍都不止。
于是便摇了摇头,真情实意地说道:“木师傅为人直率却又不顽固,十分难得。我很喜欢木师傅这样的个性。那……我们开始吧……”说着,对着光头木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光头木听见柴倾城夸自己,眉毛高高挑起,看起来十分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点头,转头领着柴倾城往回走。最终停在了最前面,也就她刚刚从台阶上下来的地方。
“看到那口大锅了吗?”光头木指着右手边问道。
柴倾城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点了点头。那是一口足足两人高的大铁锅,里面咕嘟咕嘟冒着水汽,几只腕口粗的木棍正在不停地翻搅着。锅边是几个赤着上身的大汉,全身是汗,站在砌地一人多高的台子上,手中是腕口般粗壮的木棍,正费力地搅拌着。
浓烈的粮食香味窜入柴倾城鼻中。
“这里面不止是小麦吧?”柴倾城问道。
那光头木朝她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点了点头。“不错,酿酒的原材料配比极为苛刻,稍微差一点出来的酒味道也会千差万别。高粱、玉米、大麦、小麦、大米、碗豆,有时候,还会放一些中药材,调和一下酒的口感。”
“那么……前几次酿出来的酒都是什么样的问题,为什么会坏?”柴倾城缓缓道出了心中的困惑。
光头木听到这个问题,眉头明显皱了起来,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们每个环节都检查过了,都没有问题,但是到了最后,酿出来的成品就是有问题。”
柴倾城沉思了片刻,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学徒们,说道:“不知道木师傅介不介意带着我一个流程一个流程地再走一遍,酿酒我是外行,说不定能从其他的角度看出点什么来呢。”
光头木点了点头,笑道:“也好,
昨天小姐您可是让我们都大开眼界了,说不定还真能找出问题所在。”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光头木不时回头为柴倾城细细介绍着流程以及注意事项。
说起酿酒,光头木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条理清晰,事无巨细,柴倾城都忍不住暗叹:认真工作的男人真的会发光,哪怕是个围着羊皮吊带的糙汉。
柴倾城一边细细听着,不时问上几句,两人一问一答,显得极为融洽。
等到经过发酵区的时候,柴倾城忽然停了下来,吐出嘴里的水,将手中还盛着水的瓢递给光头木,说道:“木师傅,您尝尝这水。”
“怎么了?这水有问题?”光头木对着柴倾城露出个极其不解的表情,仰头喝了一口,然后一甩衣袖擦了擦嘴角。
柴倾城看着他似乎什么都没发现的表情,沉了沉眉,问道:“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这水啊,可是专程命人从玉龙峰顶取常年不化的积雪融化而来的,是只为酿酒准备的,以前还有学徒偷喝,后来被周大生骂了一顿,就没有人敢再喝了。怎么了?”
“您喝着这水,没觉得有什么味道吗?”
光头木摇了摇头,“咦,没什么味道呀。”
柴倾城在往前走了几步,有装着酒醅的发酵桶,她走过去,将盖子揭开,伸手沾了一点放进嘴里,眉头皱地更深了,“木师傅,您再来尝尝这个?”
光头木连忙走过去,也伸手沾了一点放进嘴里,然后整张脸拧成了一团,还没说话就被柴倾城又拽着往后退了几步,抓了熟谷和酒曲,示意光头木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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