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男子放下烟袋,侧过头去,对着身边刚才说话的男人问道。
“咳,还不是听说那教书先生来头不小呗,咱们这些个升斗小民还怎么跟那些大人物斗啊……”
七嘴八舌的议论随着风一同被吹到了柴倾城耳边,刚跨进门去的脚步就是这样猛地一顿。
“怎么了?郡主?”
江太医见柴倾城停了下来,连忙停下脚步,探头过去问道。
“没事。”柴倾城微微朝着门外瞥了一眼,那几人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还是看到了柴倾城停下来,连忙噤了声,一个个散了开来。
“我们进去吧。”柴倾城将目光移到了江太医身上,淡淡开口,然后几人继续朝着里面走了过去。
即使是个官宦之家,可能看出来乔方之父或许死并不怎么会做官,因此来吊唁的人并不多又因为乔方去世的时候也才只有十岁而已,按照习俗来说,一般只有晚辈和比自己年纪小的平辈才能披麻戴孝,因此一眼望过去,除了灵堂里跪着的几个套着麻衣的小孩之外,几乎看不到一个披麻戴孝的人。柴倾城禁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这时候,从里面灵堂里走出一男一女来,直直朝着柴倾城和江太医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江太医。”
那一脸沉重、华发丛生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似有三十多岁,看到来人之后,立刻走上前来,对着江太医鞠躬道。
在那中年男子身后是一个穿着简单大方的妇人,此刻正通用手绢掩面,柴倾城注意到她的眼睛极为红肿,走过来的当儿也是溢满了泪水,像是永远都擦拭不干净似的。
“乔大人、
乔夫人,还请节哀。”
江太医朝着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弯下腰去。
柴倾城也跟着江太医一同躬下身去,对着面前两位刚刚丧失自己孩子的父母真心实意地鞠了一躬,然后走上前去,握住乔夫人的手,宽慰道:“夫人,乔方是个好孩子,若是他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看到您总是这样以泪洗面的。”
那乔夫人似是一愣,抬眼看了一眼柴倾城,那乔大人对着柴倾城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转头拍了拍自家夫人的肩膀,叹息道:“是啊,若是我们方儿知道你这样,他定要伤心了。”
说完,便转过身来,眼睛移到了柴倾城身上,对着一旁的江太医问道:“敢问这位是……”
江太医一愣,正想开口,柴倾城却抢在了他的前头,松开握着孙夫人的手,看着面前的乔家夫妇,目光诚恳,开口说道:“我是丁班的教习先生。今日是特地来……”
“你……你是什么?”
乔大人似乎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看向柴倾城的目光里原本的感激已经开始慢慢地消失殆尽,下意思再问了一遍。
与此同时发生改变的还有周围的人,似乎在柴倾城刚才说出教习先生这几个字的时候,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原本吵吵嚷嚷的下人、来回忙碌的侍女还有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男人们以及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女人们似乎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往这边看了过来。
原本还有些喧闹嘈杂的乔府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原本在灵堂里咿咿呀呀的小孩子的哭闹声在空旷的乔府更显出几分突兀来。
“郡主!”
江太医环视了一圈,连忙朝着柴倾城递过去一个眼色,低声说道。
“我是丁班的教习先生。”
柴倾城似乎没有看到江太医递过来的眼色,直直看着面前的乔大人和乔夫人,又说了一句。
这句话仿佛就像是一个开关一样,原本沉寂下来的乔府猛地爆发了起来,像是点燃了炮捻子之后的那段短暂的平静一下。
“啪!”
有瓷器被摔到地上的声音。
柴倾城就算不去看,都能感觉到周围人对她满满的敌意。
“你还我儿子!”
一道哭嚎声猛然间响起,柴倾城一抬头,那原本已经平静了下来的乔夫人像只发怒的母豹子一样朝着自己这边就来,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就是他们这些不要脸的先生,要不然小方根本就不会死!”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句,然后人群就像是煮沸的油锅一样瞬间蒸腾了起来。
江太医有些担忧地朝着四周看了看,见有几人五大三粗的汉子已经撸起了袖子,正恶狠狠地朝着柴倾城这边跑来。不由得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看着柴倾城的目光也有了几分叹息。
郡主啊郡主,您说您干嘛要来这里自讨苦吃呢。
江太医脸上有些无奈又叹息,正欲伸手对着乔大人说道。
就在这里,一道高亢的叫喊声将大家都吓了一跳,江太医已经伸到空中的手就是一顿,眼看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拨开人群,手中拿着一个碗口大的木棍,直直就要冲着柴倾城背上而去!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