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的时光,遍布苔藓和时光的沧桑,垂落的石质衣袍犹如丝绸一般,展示出了奇妙的质感。
创造主的眼眸低垂,似是沉思,却令天地为之停滞。
而当他抬起双眸的时候,整个世界就归于静寂。
无数定律于他的意志中运转,被苏鲁支语录所打开的通道,竟然在瞬间完成了锁闭。存世余孽所降下的力量骤然断绝,只剩下了残缺轮廓。
——创造主·夏尔玛!
“你猜怎么着……”
罗素的薯条在番茄酱里愉快的打着滚,饱蘸酸甜:“在你离开之后,我又打了一个电话给他……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
伍德曼的笑容渐渐消散,变得冷漠又惋惜。
“比预想中还沉不住气啊,夏尔玛……”
“就像是你说的,伍德曼,总要有所抉择。”
有一个疏离又冷淡的语气响起,“现在,你们已经抛出了硬币,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不论答案在天国还是地狱。”
所以,在硬币掉下来之前。
不要干扰我的观测——
孤独的创造主静静的俯瞰。
如此冷漠的旁观,衡量着天国和地狱之间的重量。
等待那一枚翻转的硬币坠落,得出真正的结果。
而现在,隔着漫漫风雪,硬币的两面遥遥相对——
“好像你读条被打断了?”
槐诗似是好奇,明知故问:“发生什么事儿了?第一次看到摇人摇不出来啊,是不是状态不好呀?
要不……我再给你一点时间?”
他诚恳的建议:“你可以重新表演。”
凝固的墨海之下,陆白砚缓缓的抬起头,被墨色所侵染的面孔,便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应有的狰狞。
“槐诗,你这张脸……”
他轻声呢喃,“真是碍眼。”
“真巧,大家彼此彼此。”
槐诗颔首轻叹:“这大概就是颜值的差距吧,无从弥补,请你不要在意——都丑了一辈子了,何必在乎最后这几分钟?”
轻蔑与嘲弄,再不加掩饰。
如此直白。
那一刻,陆白砚的双眸中,血丝涌现。
存世余孽的残缺倒影狰鸣,无数刺耳的哭声从墨海之中迸发,凄厉的枝干在迅速的收缩,将那个男人笼罩在内。
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躯壳之中。
扎下了根!
嘶哑的咆哮声从无数枯枝之间响起,婴儿的哭喊和男人的嘶吼重叠在一处,渐渐的,化为了一个更加阴森和刺耳的声音。
“白蜺婴茀,胡为此堂?”
【神迹刻印·天问】的力量,再度展现,这一次,却并非作用于外,而是作用于他的躯壳之中,迅速的修正着一切偏差和谬误,令两份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此刻,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纵然所引发的,乃是凝固的质变!
无数枯枝之间,陆白砚抬起猩红的双眸,来自地狱的低吟缓缓扩散:
“——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
白虹披身作为衣饰,为何常仪如此堂皇?从哪儿得到了不死之药,却又不能长久保藏?
凭借着神迹刻印的力量,陆白砚迎来了再度的蜕变。
原本用来令大司命和自己的大群深度融合,以神性进行蜕变,更上一层楼的秘仪,如今,却彻底的将他和存世余孽的倒影融合在一处!
无分彼此。
此时此刻,陆白砚已经成为最纯粹的凝固者。
彻底吞食了这一份存世余孽的力量之后,化为了地狱延伸——
当彻底拥抱地狱的瞬间,属于大司命的天命便迎来了堕落,一切修正值飞速的转化为歪曲,所带动的乃是力量的再度暴涨!
冠戴者的位阶于此瞬间成就,而且,还在继续增长…
“来啊,槐诗!”
陆白砚面孔裂开的两侧,再度长出了一双邪意的眼眸:“让我见识一下灾厄之剑的力量!”
当他身后,存世余孽的巨树虚影再度浮现时,就变得和刚刚截然不同。
曾经虬曲而枯干的枝头,如今已经硕果累累。
无数陆白砚的残影被穿刺和悬挂其上,就好像被绞死在贪婪之树的尸骸一样,在寒风之中摇曳,猩红的眼眸抬起,无数嘴唇开合,便发出重叠回荡的声音。
饱含着恶意与诅咒。
数之不尽的巨大墨蝶从枝头升起,遍布巨眼的蝶翼招展,便洒下粘稠的墨汁,墨汁落入泥土中,如同种子,生根发芽,迅速的生长出无数枯瘦而狰狞的残影。
再不似往日那样飘忽,而是从地狱中生长出的梦魇果实。
源源不断。
超越了往昔的极限,两倍,三倍……还是更多?
在树枝的根须纠缠之下,国殇之冠无声悲鸣,染上了一层漆黑。
地狱的大司命抬起手指,令那无尽的漆黑海洋为止沸腾,向着槐诗,席卷而出!
一整个地狱覆压而来。
和整个世界为敌。
这才是大司命最可怕的地方。
天上无穷尽的墨蝶,大地上数之不尽的畸变种,甚至就连空气和泥土都对自己包含着恶意。他已经化为了这一方地狱的主人,真正的主宰。
只要扎根在泥土中,便能蚕食现境的根基,自有无穷尽的力量挥霍。
而槐诗,却难掩失望。
隔着无数畸变种,看向自己的对手。
满怀不解。
“人多,很厉害吗?”
他好奇的问,“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周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