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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一个残缺的轮廓惊恐的飞出,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恐惧。
“竟然没死?不对,是死了四次……”
福斯特已经放下了枪,感慨轻叹:“竟然还剩下一个?”
在他的右臂上,有层层叠叠的符文闪现一瞬,形成庄严而神秘的矩阵。
如此夸张的杀伤力,并非是来自猎枪的加持,所使用的也不是什么可怕的子弹,而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猎鹿弹而已。
这一惨烈的结局,早在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注定!
在传承神性的神髓之路中,存在着两大分支——一者的终点是统和了时光之万变,掌握过去阴影和未来警示的柯罗诺斯,而一者的终点则是孕育一切,抚养一切之后又埋葬一切的地母盖亚。
只可惜,不论是掌握一切的睿智还是包容一切的慈悲,这两样,福斯特都没有。
可当初大家还不都是有什么用什么,哪个方便用哪个么?
早知道自己这辈子能混个四阶的话,谁不会精挑细选的找一个最契合的终点啊。
对此,福斯特早就看开了。
四阶也挺好。
五阶能打的猎,四阶也能打,五阶能冲的浪,四阶照样冲。日子都没啥区别。况且他平日里不也就是个在潜艇上烧锅炉的工作么,讲究那么多干嘛?
而在神髓之路中,不论终点走向何处,四阶其实都没有区别——都是同时具备着神明和地狱特征的半神·泰坦!
这甚至并不局限于曾经的十二泰坦之中,而是根据进阶者所献上的供奉与灵魂的契合,得到三位泰坦的血脉与赐福。
在其中,雷打不动的,乃是隐藏在未知中的泰坦,传说中的人之先祖·伊阿珀托斯。他所赐予的,乃是针对地狱的抗性与哪怕在冥狱绝境中也能够生存的恐怖生命力。
除此之外,便是福斯特最羞于启齿的部分了——因为剩下两位赐福于他的泰坦,都是女性……
在其中,一位是记忆与历史中所诞生的谟涅摩叙涅,而另一位,则是掌管着光辉与启示的女神福柏。
于是,记忆与历史,光辉和启示的奇迹,寄托在了福斯特的双手之中。
这对于深渊考古和地狱开拓而言,诚然是无可替代的绝佳臂助,奈何并不具备着直接的杀伤。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在大宗师的试验中,无数次尝试之后,福斯特终于结合了两者的力量,触及到‘命运’的那一瞬间。
充其量,不过是边缘一般的程度而已。
可是在那无穷的变数和恐怖的压力之中,在福斯特濒临崩溃的那一瞬,留下的,便是铭刻进灵魂深处的领悟。
不可深究,不可描述,同时也不可窥探。
那是无法用圣痕去固化的奇迹,倘若勉强用来形容的,那便是‘灭亡的余荫’,‘通向终结的道路’。
就像传说中命运三女神剪断死者的线一样。
这是一种直觉。
如何,将敌人导向灭亡。
和邪门的诅咒无关,就连福斯特自己都没办法相信大宗师的结论——这是独属于他的预言。
预言敌人的死,并令预言主动去应验。
看起来像是瞄准射击,可敌人的命运早在姓名被刻上子弹的时候,便已经被死亡的阴霾所笼罩。
扣动扳机,便是激发的步骤,而子弹,也不过是媒介而已——负责将未来的死亡,搬运到现在。
最终所带来的结果,便是死亡。
在以人为目标的时候,这一击的杀伤力堪称恐怖,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但倘若对手非人的话,很多时候,便会出现这种令人无语的状况……
死了,但没完全死。
死了一多半,但还有那么一部分活着。
“这可就让人有些尴尬了啊。”
福斯特挠着腮帮子,有些失态。
不知道应该说是发挥失常还是运气不好——这个名为五眼的冠戴者,本身就是五个地狱生物通过秘仪所融合形成的诡异怪物!
此刻,当五眼被这一击吓得惊恐逃窜时,不断从空中落下的海量淤泥里边落出了数之不尽的骸骨和腐败内脏……
甚至就连自己的老巢都顾不上了。
亡命奔逃。
福斯特叹息了一声,从口袋里再掏出一枚子弹,这一次他没有在上面刻名字——已经死过一次的对象,又怎么再死第二次呢?
不等他装弹完毕,天穹的尽头就传来了凄厉的惨叫。
半空中,急速逃窜的五眼身体剧烈的震颤,猛然凹陷下去,炸开了一个大洞。紧接着,又是一个。
好像有看不见的万钧之物猛然碾压在了他的躯壳之上。
令那一团不定型的泥浆不断的哀鸣和坍缩。
迅速溃散。
可不论如何逃窜和挣扎,都摆脱不了缠绕在身上的那一缕细线——水汽所凝结而成的线,早已经深深的没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而另一端,却缠绕在阿房之上。
地狱诺大,它早已经无路可逃。
每当槐诗的手指在阿房的握柄上敲打一下,便有来自石髓馆的恐怖质量冲击在它的体内迸发!
一下,两下,三下!
雷鸣沉闷,宛如冬雷。
紧接着洒下的却不是雨水,而是无穷尽的淤泥和污染。
五眼的残躯彻底崩溃,再无法维系庞大的躯壳,形成了恶臭的暴雨。
而在数之不尽的尸骸中,只有一具长着十条手臂的畸形躯体被扑下的飞鸟拉扯着,随意的抛回了百眼聚落之中。
从此,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只有熔炉的火光将阴云烧成赤红。
潮声回响。
自釜中再造地狱……
当铸造再度开始,一切便都在沉闷的沸腾声中迎来终结。
“差不多了。”
许久,许久,当槐诗松开了阿房的握柄时,百眼聚落再无任何声息。
一片死寂里,无人说话。
只有剥落和坍塌的声音响起。
尊长者呆滞看着重归黑暗的城寨。
结束了。
原本预计要配合大型攻城器材,同时出动灰鳞刺客,付出巨大伤亡之后,才能里应外合打开的城防,如今已经荡然无存。
仿佛一瞬间经过了千万年的流逝,岁月的蹂躏带来了急速的崩溃和风化。
巨大的闸门轰然断裂,落在地上,锈蚀成尘。
门后的聚落之中,只有一道道废水从其中淅淅沥沥的蜿蜒流出,蜿蜒划过大地,再度回归了护城河里。
当一枚燃烧的箭矢划破黑暗,落入聚落中去的时,便令那沉寂的庞然大物浮现威严的轮廓,映照寒光。
那是一座山。
由冠戴者和无数畸变大群所铸就的钢铁之山!
数之不尽的金属锭层层堆叠。
或是晦暗,或是明亮,其中规格各有不同,材质也相差众多。可当它们汇聚在一处,所散发出的气息,便令一切活物都感受到来自灵魂中的颤栗。
难以呼吸。
“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了。”
槐诗回首,对匍匐在地的信徒吩咐:“动作麻利一些,我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