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就在崩溃的边境之上,漫卷的洪流之中,只剩下最后的孤独礁石。
那是来自云中君的暗淡光芒。
应芳州。
就在他脚下,腐烂的巨蝶哀鸣着,连同其他的怪物们一起,被雷霆彻底贯穿,再无声息。
可还有更多……
更多的怪物,更多的敌人,那些来自地狱的海潮,从大地的尽头涌来。
好像永无止境。
在骤然涌动的泥土中,潜伏许久的蛇怪嘶鸣着飞出,可紧接着,便被扑面而来的雷光钉死,化为焦炭。
但还有更多的大群绕过了他的所在,跨过了他所设下的界限,向着他身后冲去。
亡国的号角再度吹响。
大地的尽头,死亡的阵列推进而来。
箭如暴雨,从天而降!
回应它们的,是比箭还要更加暴戾的雷霆!
再一次的,十重纯化!
雷霆招荡,风灾重现,磅礴的龙卷从大地上拔地而起,带着猛毒的雨,将雷霆所毁灭的一切卷上了天穹。
可这一次……却再没有往日的凌厉,反而像是巨兽最后的疲惫喘息。
声嘶力竭。
啪!
孤独伫立的云中君骤然一震,遥远的风中,破空而至的金色箭矢贯穿了他的胸膛,让他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粘稠的鲜血从胸前流出,咒毒扩散。
紧接着,亡国的万军之中,领军者再度抬起长弓,拉动弓弦。
箭矢撕裂了风暴,将雷霆击溃,再度没入了云中君的大腿,再难站稳。
恨水刺入泥土之中,强行的,撑起了身体。熟悉的昏沉和眩晕浮现在意识之中,拖曳着他,向着更深的黑暗里。
他狼狈跪地。
喘息。
再没有拔出箭矢的力气……
“啧。”
在他身后,有人再看不惯他这一副丢人现眼的样子,发出了烦躁的声音。
当应芳州缓缓的回过头时,便看到身后那如同石雕一般的轮廓。
好像万年不变一样。
石化的创造主垂眸俯瞰,并不掩饰自己嫌恶的不快。
“夏尔玛?”
应芳州的眼瞳微微抬起,看了他一眼,很快,便毫无兴趣的收回了视线:“什么时候来的?”
“当然是从一开始啊。”
夏尔玛冷漠回答,说着那些不会有人相信的话。哪怕昔日的同伴如此惨烈,也没有抱有任何的怜悯和同情。
反而好像幸灾乐祸一样。
“来做什么?”
应芳州疲惫的摇头,喘息着,撑着恨水起身,“算了,随你,不要碍事……”
在他身后,创造主沉默着,没有回答。
许久,忽然说:“我来看看你。”
云中君的肩膀颤动了一瞬,背对着他,却没有再说话。
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罗素说,你上一次死的慷慨激昂。”
夏尔玛告诉他:“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跟他说的一样。”
云中君的背影僵硬着,许久,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假的——”
应芳州微微回头,瞥着他的样子,就好像一个被骗了好几次的傻子一样,怜悯的问:“这么离谱的假话,你竟然会信?”
夏尔玛愣住了,呆滞的看着他。
却看到他脸上所浮现的笑容。
那么得意。
“少看不起人了,夏尔玛!”
应芳州抬起头,昂然发问:“难道你以为我会死在你前面吗?”
夏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忍不住叹息。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人这么讨嫌呢?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还要死鸭子嘴硬。
明明都快第三次死掉了,还是一副我才是胜利者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打心底的喜欢起不起来。
而一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了这种家伙,千里迢迢的跳进这个赌局里,就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来都来了。
后悔也已经晚了。
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就在如林推进的亡国万军、无数怪物大群们的正前方,云中君撑着手中的遗恨,向着久违的同伴伸出手。
“要来么?”应芳州问:“最后一次。”
夏尔玛看着他的手掌,轻蔑发问:“你?现在还跟得上么?”
“蠢话。”
应芳州嗤笑,“一直拖后腿的难道不是你么?”
“这才是做梦。”
夏尔玛握住了他的手,最后警告:“这一次跟不上的话,就留在原地抹眼泪吧!”
岩石破裂的声音声音响起,那些脱落的碎片之下,露出了那一张久未见阳光的苍白面孔,还有那一双,被烈光所照亮的眼瞳。
自两人紧握的手掌之间……
雷霆再起!
那么,就再来一次吧!
那些熟悉的把戏……
晦暗的天穹,遍布裂隙的大地,此刻迎来了剧烈的震颤。
来自创造主的框架就此展开,囊括万物生机流转的、一切天象和灾害的变迁,将此房天地化为箱庭,无限制的向上追溯,向后延伸,一直延伸到万物的起源和终结。
在无限制封闭的框架内,生命的诞生和衰亡,山峦的迁移和海洋的运转……
——【框架·创世纪】!
就这样,再度强行将眼前的世界,从地狱的手中夺回,置与自我的掌控之中,重重封闭,隔绝一切污染和侵蚀。
最后,将这一份诞生自万象之内的力量,毫无保留的交托与云中君的手中。
一者为众,一者为轴!
仿佛这便是此世循环,这便是毫无瑕疵的亘古正理!
于是,无穷阴云再度汇聚,鲲鹏纵声嘶鸣,洒落无尽电光,冻结的暴雨笼罩尘世,大地在鸣动里崩裂缝隙。
雷鸣回荡在天穹之上,宛如冷酷的笑声一样,向着地狱。
如是,迫不及待的呼唤。
再一次的,发起挑战。
而云中君的手中,恨水之光延伸至万丈,再度将阴暗中的一切照亮。如是,在现境和地狱之间,再度划出界限。
来吧,来吧,我的敌人……
来吧,来吧,我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