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吞没了一切。
大地抖动如毛毯,地面破碎,无数管道爆炸时所引发的动荡将三分之一的上层区笼罩在其中。
那一道从地面裂口中喷涂出的火舌,向着中央总部笔直的延伸而去。
像是从海面下冲向猎物的鲨鱼一样。
带来灭亡。
就那样,前所未有的烟花从大地之上升起,再度的照亮一切,仿佛第二个太阳一样,毫无吝啬的洒下尘埃、碎石、破碎的钢铁,还有残缺的尸骸。
毁灭的鼓点渐进,撼动一切。
幽深大厅之中,无数闪烁的红光里,浸泡着巨脑的溶液如同沸腾那样,在无数警报和损失受创的消息中,近乎宕机。
而就在大脑之后,漂浮在空中的五根锁链上。
重生的秩序之链哀鸣。
再度,裂出了一道深邃的缝隙……
【错误!错误!错误!】
无数警报中,一条又一条的报告不断的弹出,
巨脑在飞速的运转,无数并行的思路在其中激荡着,不断的重整着整个城市的通讯、控制和一切变化。
“停下!”
巨脑之下,轮椅上的监视者不断的抽搐着,眼瞳猩红,甚至已经无法负担起这恐怖的运算量,嘶哑怒吼:“马上停下!立刻!”
可无人回应,任由他不断的挣扎,呵斥,试图拔掉线缆,可是已经晚了。
巨脑毫无相应。
它在思考。
抽取所有的资源,运算着混沌的模型,模拟着调律师的所有行动,推算着未来的无数变化,最后,从其中得到最后的结论。
“给我停下!!!”
轮椅上的监视者抽搐着,嘶哑怒吼。
在那一瞬间,最后的运算结果出现在了巨脑之中。
巨脑,沉默.
运算停止。
.
“晚了一步。”
接连不断的震动中,节制凝视着屏幕里升腾的火焰,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死寂里,忽然张口,咆哮。
砸在桌子上。
怒喝。
令所有人陷入沉默,屏住呼吸,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点,生怕自己变成节制发泄怒火的牺牲品。
很快,在短暂的失态之后,节制便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了椅子上,梳好了垂落的苍白乱发,重归平静。
只是按着桌子的手掌,绷起青筋。
从一开始,就已经落入了那个家伙的预料和陷阱之中。
他们仿佛笼子里的仓鼠一样,顺着无形之手画下的轨道,不断的狂奔,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从来没有能够突破束缚。
被玩弄在鼓掌之中……
调律师!!!
节制握紧了拳头,克制着这无数羞辱所带来的怒意。
哪怕屏幕上无数捷报传来,都未曾有过任何的分神——只是思索,追着那个诡异身影所留下的轨迹,寻求答案。
调律师,究竟想要做什么……
诚然,掀起了混乱,造成了破坏,形成了混乱。
可这就是他的目的么?
可这又能如何?
短短的十几分钟不到,当企业私军和圣都警卫倾巢出动,大量的装甲车停在了街头,开始强行镇压所有的混乱。
在紧急的调动之下,整个圣都的力量都投入了运转。
在行动开始之前的周密准备之下,各家公司和重要机关和部门,全部都已经完成了封锁和保护。
而所有胆敢同警卫正面交火的组织,全都被毫不留情的抹杀,变成一团倒在血泊里的烂肉。
这就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隐藏在暗中的破坏者胆敢站在阳光之下所要付出的代价。
但此刻,节制看着屏幕之上所浮现出的一条条捷报,内心之中却毫无任何的喜意,就算是亲眼看到调律师最信赖的下属们一个一个被击毙,依旧丝毫无法放松。
调律师呢?
调律师去哪儿了?
费尽心机,付出诸多的代价,造成如此众多的破坏……称得上是成果丰厚,但紧紧如此么?圣城毒瘤的困兽之斗,只是求一个灿烂又震撼的死亡么?
太过于可笑,也太过于浅薄了。
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就在那一瞬间,浮现无数影像的屏幕停滞了一瞬。
传来了最后的求援。
那是来自巨脑最后的结论,迟来的领悟。
调律师的目的……
——【是我】。
就在那一瞬间,来自巨脑的警报被切断。
只有屏幕前一张张脸色渐渐苍白。
【监视者系统】,失去响应。
.
“圣哉!”
自虔诚的赞颂之中,钢铁装甲之下的追随者按下了起爆按钮。
紧接着,顺着导火索,数十道耀眼的火焰从幽深而复杂的地下升腾而起,将一切支援的道路尽数封锁。
顺着钢索笔直而下的信徒驾驭着装甲,毫不犹豫的向着呆滞的守卫叩动扳机,突入!
“别浪费时间,时机宝贵。”
在他们的身后,调律师落地,负手向前,跨越了脚下的血泊和尸骸,走进戒备森严的基地中,就这样,穿越了微不足道的阻碍、防守,站在了最后的闸门前方。
“炸开它——”
“是!”
钢铁猎犬向前,将背包里的炸药安装在了厚重的闸门上,紧接着,布线,向后,最终,按下按钮。
轰!
席卷的焚风顺着隧道吹向了远方。
头顶的顶穹剧烈的动摇着,落下无数尘埃。
而就在他们前面,厚重的铁闸只是崩裂出了一道缝隙。
震惊的下属回头,试图请示,可槐诗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在硝烟的刺激之下咳嗽了两声,然后说:
“继续。”
于是,再次安装,布线,引爆!
轰!
在厚重的铁闸之后,整个地下的空间再度被的震荡所吞没,自通讯系统之后,供电系统也在剧烈的震荡中摇摇欲坠,到最后,彻底报废。
一切光芒消失。
很快,当备用电源接入,便有暗淡的灯光从顶穹上洒落,照亮了监视者惨白的脸色。
轮椅上的老男人看着被烧红的闸门,难以掩饰惊慌和愤怒的神情,回头看向巨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在动荡的溶液中,巨脑之前的屏幕,缓缓浮现出两个大字。
【敌袭】
“什么狗屁,我难道不知道敌袭么!”
监视者大怒:“为什么你的系统一点反应都没有!为什么调律师都已经到了眼皮子地下面了,你才发现!
我们的位置,难道不是最高机密么!”
巨脑无言。
沉默。
有太多的理由可以报告,或许是对方通过不断的爆炸和地震,进行了地底的空腔测试。或许是对方在通讯系统里植入了病毒,得到了他们的位置。或许是有人背叛,出卖了他们的所在。
或许接连不断的混乱和袭击,只不过是对方一个个的进行排查和试探。
或许,这一场混乱,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通过源源不断的压力,逼迫他暴露出自身的存在……
或许……
太多的或许了。
太多的不确定。
而事到如今,又还有什么话好说?
“说话啊!废物!”
监视者怒吼着,奋力的敲打着容器的屏障:“快想点办法啊,你以为躲在后面就能够安全无忧么!你做梦!密道呢?还没有启动么?还有援军呢?难道那群家伙要坐视这里被毁掉么!
我们还有那么多装备和陷阱,赶快给我还击!愣着做什么?”
【没用】
溶液中的巨脑平静的回复:【时间不足,我们最后,都会死。】
监视者僵硬着,陷入呆滞。
可就在他身后,饱受摧残的铁闸,终于在哀鸣里崩裂缝隙。
紧接着,装甲的撕裂和进攻之下,轰然破碎!
闸门之后,钢铁猎犬们鱼贯而入,抬起枪口,对准了轮椅上的监视者,还有他身后的庞大容器。
最后,黑暗里响起的,是低沉的脚步声。
就这样,跨越了最后的障碍。一步一步,踩着灰烬和血色,走进死寂的殿堂内。
暗淡的灯光照亮了已经开始褪色的长发,还有那一张苍白的面孔。
充斥着恶臭和硝烟味道的空气里,槐诗捂住嘴,剧烈的呛咳,弯下腰,几乎站不稳,喘息。许久,终于抬起头来,拭去嘴角的血渍。
迈步上前。
轮椅上,监视者僵硬的凝视着对方的样子,瞪大眼睛,张口,想要说话:“你……”
砰!
槐诗面无表情的叩动扳机。
轮椅上的监视者仰天倒下,额头上浮现出一颗深邃的血洞,再无任何的声息
而槐诗脚步不停,越过了轮椅,继续向前。
最后停在了巨脑的容器之前。
看着溶液里漂浮的畸形器官,许久,忽然展颜一笑。
“你好啊。”
他端详着眼前圣都的黑暗掌控者,轻声感慨:“想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无意义。】
巨脑的屏幕上,浮现出冷漠的回应——【汝之破坏,毫无意义。】
“意义?”
槐诗看着那一行回复,满怀好奇:“你已经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无意义。】
圣都的监察者和调控者回复:【我死了,会有新的配件,诞生。职责,将会延续。汝之计划,毫无意义。】
“破坏本身,就是意义。”
槐诗笑起来了,“反抗本身,也是意义——正是这一份意义,让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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