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到来之后,也只是微微颔首,然后继续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而槐诗的注意力,落在了角落中的样本箱里。
那些被装在试管里的水。
氤氲着异样的气息。
而就在槐诗的注视之中,自大司命的神性倾注里,那试管中的水样竟然如同沸腾了一半,浑浊的色彩里浮现浓厚的墨绿和褐色,到最后,一根根纤细的寄生虫从卵中萌发,饥渴的蠕动着,竟然钻破了试管,探出了身体。
可紧接着,无形的力量浮现,在槐诗的意志之下,那些蠕虫迅速的痉挛起来,干瘪,化为飞灰。
到最后,只剩下浑浊的样本从试管中一滴一滴的流下来。
“哪儿来的?”
槐诗问。
“到处都是。”学者回答道:“石头缝里、水里,甚至岩浆里……”
凄厉的嘶鸣从水箱里传来。
一条条怪鱼疯狂的弹跳着,试图撞击,饥渴的寻觅着任何血肉的气息,早已经迫不及待。
“监控点怎么样了?”夸父问。
“就……一切正常。”
学者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无奈耸肩,掏出平板递过来——在远方无人机所传递过来的影像之中,那些血肉化的隧道,一条条从石头之上浮现的血管状纹路,乃至从岩石缝隙之中不断渗出的猩红。
数之不尽的植物根须从异化的岩石之中长出,在阴暗的地下结出了累累硕果。巨大的半透明囊泡内,一个个胚胎悬浮在羊水之中,饥渴的躁动。
“这就是你们接下来要重点防备的东西了。”
夸父说道:“这种地窟,如今我们已经发现了四个,这是最大的一个,像是视频里这种的地方,在周围的区域已知的就有八九个……烧掉又会长出来,根本杀不完。”
“正常,不把根拔掉的话,这些种子要多少有多少。”
槐诗了然,这一套他可再清楚不过了。
那些蔓延扩展的根须和生长出来的鬼东西,都只不过是障眼法,真正所凭依的,乃是地壳之中所蔓延的异化。
换而言之,便是地狱本身。
只要地狱沉淀还在,随便撒一把种子,都有数不清的鬼东西长出来。
不过,这熟悉的感觉和手法……
“生长卿?”
槐诗问。
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家还真都是老朋友了。
只不过对面似乎并没有对自己留下什么好印象就是了。
以亡国血海沃灌地狱之土,然后进行催化,以这一份汇聚了无数深渊之血的生命里催化出无数炮灰,或者在短时间内通过生命力的流动形成海量大群的转移。
【繁育之牧潮】
当生长卿全力发挥的时候,就连如今现境和地狱的战场也会变得无比渺小。足以充斥数十个地狱的海量大群将会在血的转化之下诞生,形成恒河沙数一般的恐怖规模……
只不过,这种徒有其量的行径,生长卿从来不屑为之罢了。
垃圾再多也还是垃圾。
他所欲求的,乃是这一份畸变生命力的流转之中所萌芽出的灾厄,无数崭新的生命和姿态,无穷尽的可能性……
虽然这一份无穷的可能里没有一份不是通向毁灭和破坏的就是了。
同样的课题,其实现境也有所研究,毕竟生命学是大类。
而其中,对于物种蜕变和灵魂构成研究最深的人正是理想国的战斗老奶奶创造主·恰舍尔,而另一个对物种生态和突变更加熟稔,甚至厘定了深渊血系脉络的创造主……是个叫做马瑟斯的狗逼。
叼那马的黄金黎明。
想到这里,槐诗就忍不住想往马瑟斯的’坟头’吐一口。先攒下来,改天把这狗东西烧成灰之后一起吐完。
可俗话说得好,当你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你家里多半就已经有好几窝了。
当亡国血河的入侵表现的如此明显时,生长卿所催化出的牧潮多半就已经快要彻底成型。
接下来用不了四五天,一窝一窝的大群就从土里长出来了……
哪怕用脚指头去想想到时候要面对的规模,槐诗就忍不住牙疼:“我就客气一下,你还真塞这么麻烦的活儿过来啊?”
“不然呢?”
夸父毫不羞愧的反问:“这不是最擅长你发挥的场合么?”
“是倒是没错,但东夏自己没人么?”槐诗无法理解。
“青帝老太太最近在修养没空,你且来顶一顶。”夸父说:“总不至于稍微有点麻烦事儿,就让老前辈们来九九六吧?那也太丧心病狂了。”
“……”
槐诗沉默,没有回话。
只是看着他,眼睛眨啊眨。
什么?
还有风吹草动不遥人,老前辈不可以九九六的规矩么?
我怎么不知道?
“……草,当我没说。”
夸父也终于想起了天国谱系这帮家伙的光辉传统。
从草创时期这群混账就开始带头内卷,越老越拼,现在重建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上有副校长带头零零七,下有员工无薪加班,动不动把退休几十年的奎师那拉出来干活儿,ICU里躺了几十年的黑神都不放过,就连死了的都别想安逸闭眼,隔三差五还要出来走一遭……
更不提还有槐诗这个把摇人技能发挥到前无古人的狗东西……
“要我说,能有这个就差不多了,兄弟。”
眼看着槐诗开始犹豫,夸父顿时皱眉:“论重要性,这可是所有现境防务之中最关键的一部分,评定为A+级的重点事项。而且是原罪军团独立主持,换其他地方哪里有让其他谱系的人来掺和的可能?”
“说的倒是没错。”
槐诗浮现难色,看了一眼四周:“但工作环境也……”
“加钱。”
夸父冷酷的打断了接下来槐诗的表演。
而就在他低头思索的时候,夸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照着上面叶雪涯发来的台词,在他的耳边说出了最后的魔鬼低语:
“况且,你也不想原罪军团管饮水机坐冷板凳吧,调律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