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来!
虹光缭绕之下,满血复活的云中君愉快垂眸,俯瞰着狂暴化的牧潮之主。
“版本变了,老兄。”
他说,“这个版本的天国谱系,又加强啦!”
一根手指再度向着天穹抬起。
万里雷鸣呼应。
这一次,从云端所斩落的,再非是渺小的雷霆,而是汇聚了无数鲜血和死亡而成就的铁!
以尘世为鞘,以死亡为锋,万里雷云之中,浩瀚的工程重铸!
无以计数的姓名铭刻以上,如同炼金矩阵那样,令纯粹之铁被赋予天国的奇迹。
天阙之剑!
斩!
巨刃切裂阴云,缠绕着无穷雷火,向着大地坠落。
与之对应的,乃是从大地之上迅速膨胀升起的恐怖轮廓。
毫不退让!
牧潮之主再度变化,那庞大的身躯充斥在天地之间,同天阙之剑硬撼在一处。
如同地壳一般厚重的鳞甲不断的撑起,又破裂。
无视了这浩荡一剑的劈斩。
再度向前,踏出了令整个战场为之动荡的脚步!
血色如潮,从伤口中喷出,但又迅速的愈合完毕。
此刻的牧潮之主,已经膨胀到了极限,扩张的体积,已经令天地都变得狭窄又局促——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大半个战场之上的火力!
彻底的,放弃了躲闪的可能。
那样艰难爬行的丑陋模样,已经再无曾经的庄严和狰狞,一只只不断破裂又重生的眼瞳之中,此刻充满了决心和平静。
正如同他曾经向那位至上之王所允诺的一样,愿赌服输。
吞下了失败的苦果。
事到如今,不论再如何发狂和愤怒,以血河深入地下以突破现境大秘仪的计划,已经没有了成功的可能……
那为何还要抱有侥幸呢?
“你已经赢了,槐诗。”
受创的巨兽坦然领受这一份未曾有过的耻辱。
然后,所剩下的,便只有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于是,牧潮之主放弃了一切退路。
再度踏前!
逆着数之不尽的铁光,撞向了无形的铁壁,毫不顾忌己身的损伤,正面承担了前线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火力!
无视了周围发起围攻的五阶和来自整个大秘仪的轰击,任由这一具庞大的身体不断的破裂,毁坏。
哪怕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整个现境的力量!
血色如瀑布那样喷涌,落在地上,形成恶臭的湖泊和河流。
毫不躲闪的,尽数承受了所有落在身上的攻击,任由那一片不断从天空中坠落的烈光吞没自己。
被抛出了九地之下,哪又如何?
大秘仪又如何?
这里,同样不也是战场么?!
请见证吧,陛下!
我之决心!
来自大秘仪的压制不断的落在庞大身躯之上,一次次的瓦解重生的血肉,雷霆和铁光刺入骨髓。
在他的身后,畸变种潮水再度涌动,扩散。
浩荡的钟声响起,无数大群仰望着推进的牧潮之主,所有的亡国军团再度的集结,沿着巨兽所开辟出的缺口涌入!
“来啊,现境人!!!!”
牧潮之主咆哮,昂首吞尽了数十道毁灭的辉火,将它们自无数牙齿之间咀嚼成粉碎,焦烂的面孔毫无动摇,只是决然的,向着眼前的世界咆哮:
“——我们的战争,还未曾结束!”
将刻骨的仇恨和杀意抛到脑后,甚至,再不看槐诗一眼。
生长卿催动着巨兽向前,哪怕将自我的灵魂和无穷生命尽数舍弃在这里,都无所谓!
如是,向前,在现境的防线之上,撞出了庞大的裂口!
踏上了毁灭之路!
“……”
槐诗沉默。
再无话可说。
面对着这样的对手,除了全力以赴的赠予毁灭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做么?
在他头顶,阴云之中,天阙鸣动,一柄柄源质武装从铁光中成型,就化为了一直延伸到天穹尽头的恐怖规模。
再然后,从天而降!
“没用的。”
有轻柔的声音响起。
当槐诗疑惑回头的时候,就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幻觉一般的身影。
仿佛漫步一般。
在混乱的战场之上,不属于这里的幻影伫立在云端,俯瞰着下方的一切:“纯粹的消耗杀不死这种东西,只能给它……修脚?是这么说的吧?”
“它是亡国之血的聚合体,想要杀死它,必须在瞬间摧毁它的中枢才行。”
仓促之间,槐诗已经顾不上去惊奇她竟然还会说话了。
此刻闻言,只想翻白眼。
难道自己不知道么?
问题是他要打得到,找得着,灭的干净啊!
不管是真的白帝子还是自己一直在发癫,现在他听到这种完全没有任何实施可行性的建议,便再忍不住反驳。
“说得好听,你行你上哇!”
“……”
短暂的沉默到来。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回过头,看着槐诗。
似是端详。
好像梦中的人努力的想要分辨现实一样。
很快,便微微颔首。
“好呀。”
就这样,她伸出了手,向着槐诗。
仿佛完全预料了他的所有反应,精准又轻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分开他的五指,握紧。
宛如牵手一般。
那真切的触感,令槐诗难以置信。
竟然……是真的?
可是当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捞向前方时,所触碰到的却只有一片空虚。
幻影依旧。
再然后,他僵硬在了原地。
感受到另一个灵魂在自己的躯壳之内运转,行云流水的接管了一切,归墟,天阙,乃至大秘仪的加持。
然后,一切又以他从未曾想过的方式重组,舍弃了绝大多数的部分之后,形成了崭新的模样。
自己全然未曾想过的构成。
紧接着,漫天阴云剧震,雷鸣万里,延绵成悠远而沧桑的长吟。
“看好了,槐诗。”
幻影回眸,欣赏着他呆滞的模样,似是愉快一般,微笑。
“所谓,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