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警报声响起的时候,整个太阳船内依旧一片平静。原罪军团有条不紊的运转,静谧的底仓中,铸铁军团的士兵们从梦中睁开眼睛,无声的起身着甲。
一切都在理所当然一般的顺畅运转。
在经过最初期的磨合之后,整个北极星中转站已经在深渊的压力之下铸造成了全新的战争兵器。
每一个棱角都工于心计的打磨至锋锐狰狞,而每一个环节,都简洁到完美无瑕,只为了将这一份毁灭毫不保留的带给敌人。
一次战争,然后又一次战争,再一次,再再一次……
太多的厮杀了,以至于,即便是这惨烈到足以令身躯和自我都焚烧殆尽的战争,也都让人开始习以为常。
可这一次,当所有人看到那个穿过底仓的身影时,都不由得微微一滞。
槐诗。
依旧带着胸前的窟窿,恍若无事一般的行进。
只是那一张面孔之上却再看不见和煦的笑容,只有一片平静。
既不阴沉,也不严厉,但那一双漆黑的眼眸看过来的时候,却不由得让人下意识的端正姿态,神经紧绷。
再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敬礼。
眼看着数百名肃立的士兵望向自己,槐诗的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想要抬手说什么,可最终,只是一声轻叹:
“大家……注意安全,万事小心。”
“是!
!”
士兵们挺起胸膛,整齐划一的回应声响起。
那严肃的样子,反倒是让槐诗不好意思起来,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舰桥。低沉的脚步声回荡在太阳船之内,所过之处,驱散了一切轻佻和散漫的气息,只留下了肃杀的静寂。
当推开门的一瞬,舰桥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此刻缠绕在槐诗身上的凝重气息。
“怎么了?”
连日以来驾驶席上没挪窝的雷蒙德回头,看到那样的神情,原本带着一丝微笑的脸上顿时严肃起来。
察觉到了异常。
“不好意思,去确认了一些事情,来晚了一点。”
槐诗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大衣上的袖口上,还残留着地狱沉淀的痕迹。并没有浪费时间,直截了当的看向了内梅特和朱利安:“两位,我需要你们收缩布防。”
两人下意识的挺直了身体,领受命令,没有废话,只有负责外层防务内梅特问道:“外层区呢?”
“全部放弃,不是已经埋雷了么?剩下的交给自动防御火力。”槐诗说:“重新调整防线,保守一些,我需要所有的离舰作战成员都处于太阳船的保护范围内。”
“是。”
内梅特颔首,转身匆匆而去。
“工程班全部撤回。”
槐诗继续说:“所有驾驶员就位待命。维修车间放弃其他任务,全部人力投入整备和装配,确保每一架泰坦的状态。随时准备量产灵魂的搭载,军团之拳的授权下放至连队级。”
“明白。”朱利安颔首,领命而去。
“通告全舰,警戒程度提升到最高,确保所有船员在岗,非战斗人员有序进入庇护所,这方面的事情,事务长来负责。”
槐诗继续说道:“太阳船全机组预热,我需要从现在开始,冥河护盾完全开启。以及……”
他停顿了一下,最后说:“随时做好撤退准备。”
一言既出,短暂的寂静里,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所有人倾听着槐诗的命令,不由得呼吸隐隐急促。
感受到了无声的压力。
“别太紧张,就当我神经过敏了吧。”
槐诗凝视着屏幕之上的黑暗地狱,轻声呢喃着:“我感觉不太对。”
哪怕战争已经延续了如此漫长的时光。
可这次,却有所不同。
在他的手中,那一枚宛如树叶一般的铁片无声的鸣动,传达着来自远方的警示。
经过了连日以来的生长,由大司命所洒下的钢铁之种,已经形成了覆盖了整个北极星中转站数百里的地狱生态圈。
不论是铸造熔炉中走出的巨兽,还是地面之上的黄金之树,白银之花,隐藏在九地之下扎根在岩石之中的黑铁之藤……
无以计数的畸变生机流转之中,源源不断的给槐诗带来了远方的讯息。
那黑暗最深处,所传来的暴虐鸣动。
乃至,从警报拉响开始,就在不断拔升的深度,和云层之中所聚集的海量灾厄……
就好像暴风雨之前的短暂静谧一样。
死亡预感如同刀锋,抵住了槐诗的背嵴,带来阵阵的悚然和阴冷。
能够感受得到,那一片黑暗中向着自己袭来的庞大恶意。
这一次,对面要动真格的了。
槐诗说:“大家,做好准备吧。”
就在那一瞬间,他掌心中的铁叶,陡然一震,仿佛颤栗一般,发出一缕难以分辨的哀鸣。
不止是他手中的一叶,此刻,天穹和大地,中转站,太阳船,乃至地狱中的一切。
自黑暗的尽头,到现境的边缘。
所有笼罩在黑暗之中的领域,无分远近,尽数都被狂暴的巨响所覆盖。
轰!
!
坍塌的山峦、浑浊的泥潭、被血色染红的海洋,乃至天穹之外的深空,一切都被宛如颤栗的震荡所笼罩。
巨响从每一个灵魂的最深处升起,就好像是恐惧和绝望陡然碰撞在一处,令每一个尚能思考的意识陷入呆滞。
就好像……
打雷了一样!
槐诗眼前一黑。
即便是在太阳船之内,身体竟然也不由自主的一阵抽搐,感受到心脏在恐惧的痉挛,剧烈喘息。
那一瞬间,他所维持的极意状态,竟然被直接打破了?!
感觉就好像有无形的铁锤,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那巨响所过之处,原本和谐的鸣奏被摧枯拉朽的彻底撕裂,崩盘,难以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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