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住隔壁,先听见木头破裂的声音,大概是门碎了,然后东西翻倒,那几名客人也在大叫……”
石从翼打断他:“他们叫了什么?”
“呃。”房东努力回忆,“我听见他们喊,‘这什么东西’?然后不知道是谁在惨叫,好像受了伤。”
“还有呢?”
“有人大叫:‘拿好……快走’!”房东咽了下口水,“当时屋里兵里乒啷乱响,我也听不真切。”
“好么,漏了关键词。”千岁不满,“他们住了几天?”
房东想了想:“腊月初一来的,前后算起来得有二十来天了。同时期来的皮货商都走了,只有他们一直留到现在……呃,昨天。”多年秋,寮里经常有商人借宿,夏秋天粮商和药商,秋冬天皮料商,这都是家常便饭。
石从翼眉头一动。二十多天?公主队伍失踪在十天前,这二者之间会有关联么?
否则平淡无奇的山区里面,为何突然发生这么多事情?
“收了很多皮料么?”
“不多。他们眼光很高,一整张上好的狼皮,只在腿部多开了个眼儿,他们都不要。”房东搓了搓手,“按他们这种收法,整个冬天都收不到几张。”
千岁突然插口:“整个浯洲寮都知道他们挑剔了吧?”
“是的,不是好料子都不拿给他们看了,免得被挑三拣四。”
“看来这几人不想被打扰。”千岁笑了,“那就不是诚心收皮草的。”倘若真是来这里做生意的,那可巴不得全寮的居民都找他们送料子。
“这位姑娘说得很对。”房东看着她结结巴巴,“寮里人都这么说。这几人鬼祟,不知道来浯洲干什么,又死得那么惨,大概是被寻仇了。”
炕上半旧的棉衾冻得又冷又硬,燕三郎伸手捏了捏,很薄。“他们经常呆在屋里,还是外出走动?”
“那就不清楚了。冬天门窗关闭,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不过到了晚上,屋里的灯都亮着。”
灯亮着也不一定说明里面有人,或许只是掩人耳目之用。
燕三郎挪开歪倒在窗前的矮木桌,从地上拣起几块青瓷片,仔细端详。石从翼问话,他没有吱声,这时却开了口:“他们的行囊呢?”
“被兵爷们拿走了。”房东不安地捏着手,“我看过了,里面只有几件皮料,几件衣物。”
石从翼吩咐几句,很快就有手下把房客的行囊拿了过来。
两个普通包袱。
打开来,里面的确是几张上好的皮草,又有几套换洗的衣物。燕三郎拿起来看了看,料子不错。
但也就是不错罢了。
此外,再无长物。
“还有呢?”少年伸出掌心,冲着房东拨了拨手指,“拿来。”
“还有……什么?”房东吃惊,“房客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燕三郎掌心不知怎地变出那几块青瓷碎片,在灯光下反射微晕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