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骨架,汤水点滴不剩,他才满足地搁下饭碗:“能接触配方的坊工,都在天馥楼里至少干了十几年,有个甚至干了快三十年。我把他们叫去单独训话,没发现什么问题;我还许诺重金,要他们互相举报形迹可疑之人。到最后,只有一人被举报了。”
张涵翠奇道:“怎么可疑了?”
“那女工姓童,在香坊做了快二十年。但年前旁人看见她坐在坊里偷偷掉流泪,一问才知道她丈夫不小心摔断了腿,老娘又卧床多年,都靠药物吊着命。家里来钱少了一半,药又贵了,老娘请不起大夫看诊也吃不起药,撑不下去了。”
张涵翠听得叹气:“也是可怜。”小老百姓,日子都不好过。
“可她后来就有钱了,丈夫治腿,老娘治病,药费都能垫上。”黄大撇了撇嘴,“就这么巧,偏在天馥楼配方失窃的时候?嘿嘿,我看她是卖配方来的钱。”
“原东家没有查过她?”
“查过了,一无所获。”黄大冷笑,“她说是在济市商队当趟子手的儿子干完活分到钱了,往家里寄,才解了家里燃眉之急。嘿,我不信。我会盯死她,直到她露出马脚!”
那些个资深坊工的背景和家庭,他都要深挖下去翻个底朝天。
张涵翠小声道:“可是,天馥楼最近还在丢方子。童大娘难道一直内盗不止?”
黄大挠头:“这也……不无可能。很多人尝过甜头,从此就成了惯偷。你要信我,我知道。”呃,他说这话时,真心想到的不是自己。
“我知道。惯偷和惯赌,都是一样的。”张涵翠先是苦笑一声,而后接着道,“只是我想,天馥楼的仿品能出现在市面上,说明配方有人买。不如从这一方查起,双管齐下?”
黄大眼睛一亮:“小翠,你真聪明!”
她可是想了很久呢,张涵翠抿嘴一笑:“我不能平白受你这许多恩惠呀。对了,广元桥那里就有人卖天馥楼的仿品,我们不妨去追查一下他的进货来源?”
“好,好!”小翠说的是“我们”了,黄大心里美滋滋。
……
这天晚间,燕三郎正在书房翻阅几本旧书,外头突然传来一声爆响。
声音不小,震得沉重的黄花梨木桌面都颤了几下。他跨出门去,望见西北方天空笔直升起一缕黄烟。
冒烟的位置,好像还在邀景园中?
对了,那是千岁的实验场!
少年一路奔到邀景园的西北角,却见由温室改成的香坊已经炸得窗户尽碎,黄烟滚滚。
张涵翠立在十丈外的月牙门里,面无人色。
燕三郎左顾右盼:“怎么回事?”还好,只炸掉一个温室,没有更近一步的损失。
话音刚落,又是“轰”一声炸响。
二次爆炸,这回连门板都碎了。
“千岁大人还在里面!”张涵翠回过神来,失声尖叫,“她、她没出来!”
燕三郎沉声道,“你冷静些。这里发生什么事?”
“我、我……”张涵翠嘴唇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费好大力气才拼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们正在焠取香液,我没做好,爆、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