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沈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可是五万土蛮大军,还阵斩了土蛮大汗,这样的功劳足以让大都护封侯了。
“功高难赏啊!”
单英沉沉叹了口气道,“我在大都护身边时,时常听大都护与众将说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让鞑子永不寇边,封侯称公非其所愿。”
沈炼是个机敏的,他想到不久前大同镇和辽东镇都先后向朝廷告捷,说是歼灭入寇鞑子,割杀首级三千和五千级,不由道,“难道是大同镇和辽东……”
“沈老弟,你明白就好,有些事就不要说出来了,大都护能打得鞑子狼奔猪突,那是大都护从不喝兵血,给将士们的饷银赏赐绝不拖欠,可朝廷下拨军饷是个什么情形,你们也都清楚,莫看大都护威震塞外,鞑子不敢犯边,其实也是大都护在苦苦支撑。”
单英这般说道,实际上首级买卖这回事,想彻底瞒是瞒不住的,无非是瞒着皇帝,又或者是换个说法让皇帝接受,单英如今和沈炼说的这些话,他也早就和李进忠说过,同样也在太子那边说过。
不然单英给东宫送了两万两银子过去,人家还真以为大都护有钱得很,这样的说法隐约流传出去,万一他日这首级买卖的事情被捅出来,都害不到大都护。
沈炼他们都唏嘘起来,锦衣卫的日子尚且不好过,上面的千户百户们自是能捞个饱,可他们这些底下的小旗就算去勒索街面上的小商小贩,也榨不出多少油水,不然他们能在单英这里吃得跟个饿死鬼投胎般的德性。
酒过三巡,吃饱喝足的众人,都是面红耳赤地领了单英发的红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心里面都是记下了单英的恩情。
“老卢,这些钱你拿着,家里娃娃看病要紧。”
单英最后送走的是众人里唯一的总旗卢剑星,他仔细查过卢剑星的底细,京师人,家里三代锦衣卫,不过他父亲死于四年前的梃击案,因为皇帝要给郑贵妃开脱,最后和这桩案子有关的人都只能不明不白地被灭口。
当时卢家差点被牵连进去,卢剑星变卖了全部家产贿赂上官,才侥幸脱身,不过家里自此一贫如洗,就连家里的独苗生了重病他都没钱去看名医,只能看着娃儿在那里喝些土汤药熬着。
“单百户……”
卢剑星看着被塞到手里沉甸甸的钱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想拒绝,可是想到独子病重,这个昂藏大汉最后直愣愣地跪了下来,单英想拦都拦不住。
“老卢,你要谢就谢大都护吧,我当不起你这一跪。”
单英感叹道,他也不介意向卢剑星这个老实又重情义的透露些许东西。
卢剑星闻言愣了愣,然后看着闪开的单英,最后朝着西北方向磕头后方自起身道,“单百户,我这条命以后便卖给大都护了。”
卢家三代锦衣卫,卢剑星自然知道外朝大臣多会结交内宫,为的就是消息灵通,但他区区一个锦衣卫总旗,绝对不值得用二百两来结交。
“莫说这种话,大都护向来厚待我等效命的士卒,也从不要咱们舍身忘家,老卢你且回家,先把娃儿病治好再说其他。”
送走卢剑星后,单英又去了他那位上司韩千户那里,北镇抚司虽然听着唬人,可如今朝廷中枢都跟个僵尸似的,锦衣卫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位指挥使大人都没有李进忠这个太监来的威风。
只要钱给到位,运作几个百户自然不成问题,只不过这种事情,他就不好出面了,还得靠韩千户去贿赂上官,不管怎么说,这位韩千户如今已是和他穿一条裤子的人了。
看着面前那一箱子真金白银,韩广毫不犹豫地就收了下来,如今他的把柄捏在单英手里,就是不给这些钱,真要他办事的话,他就是自个儿掏钱也得办了的。
“老单你放心,这事情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韩广清楚自己能在北镇抚司做千户,也是高大都护给他用银子开路才有的,虽说他很害怕日后这位高大都护造反自己会受牵连,可是内心里他又隐隐觉得这位高大都护万一成了大事,他可就是开国功臣。
“韩千户,大都护向来赏罚分明,咱们来京师又不是为了造反,无非是为了防止小人中伤大都护,防患于未然罢了,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还是老单你说得好。”
韩广见单英笑道,也连忙跟着笑了起来,说起来眼下锦衣卫确实是尸位素餐,而且他们头顶那位指挥使大人只管捞银子,其他事一概不理,有时候韩广都怀疑,要是这位指挥使大人死了,搞不好这位子就一直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