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给拖走了。
皇宫里的悲伤氛围,让向来活蹦乱跳的刘赐都变得乖巧了不少。
刘赐在近些时日内没有再外出游玩,整日都是陪伴在阿母的身边,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国家得到了一个邑城而欣喜,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不要这城。
小公主则是被送到了太尉那里,刘长不愿意让小公主看到太多。
刘勃的外出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
对刘盈的妃子,刘长没有选择将她们赶出去,而是给与了她们选择,若是愿意回家的,可以送回自己的家乡,当然,若是愿意留下来,可以继续待在自己的宫殿内,而刘盈的诸多子嗣,也都封了爵,除却刘祥这个早已封王的嫡子,刘盈其实还有一个嫡子,也是与大曹所生的,叫刘朝,年纪尚小,刘长就封他做了张掖王,将河西国内的张掖郡封给了他。
也算是封到了他哥哥的身边。
自从刘长登基之后,还不曾有全国郡守以及诸王一同前来长安的情况,刘长也是提前做好了准备,要借着这次召集众人的机会,推行一些很早就
想要做的事情,了解一些地方的情况,见一见许久
不曾相见的众人。
而做好准备的人却不只是刘长。
在御史府内,众人坐在下方,安静的看着晁错。
上次的谣言,说晁错期待太上皇死掉,这样就可以召集天下的诸侯王,一网打尽。
虽然这个是谣言,但是还是有点道理的,诸侯王在长安,是斗不过三公的,若是在地方上,还能借着天高皇帝远来抗衡,可是在这城池里,三公随便调用几十个甲士就能抓住他们。
晁错却不敢表现出半点欣喜或者期待。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众人,提醒道:「虽然诸侯国是一定要削弱的,但是现在是大行皇帝驾崩的时候,并非是削藩的时机,诸王很快就要到达长安了,在这段时日里,诸君莫要糊涂,避免与这些人起什么争执...若是无意被人抓住把柄,坐实了过去的谣言,那整个御史府都要遭受大灾厄了。」
众人也都明白晁错的意思,答应了他。
果然,在被背刺之后,晁错还是谨慎了不少,至少不会乱来了。
陶青有些不悦的说道:「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晁公向来都是说什么为了天下而要舍身取义,如今何以如此害怕呢?」
「天下的郡守和诸王都要前来,各个府邸都在准备,想要完成自己的想法....我们御史府平日里叫的最大声,此刻却什么都不做,难免被小人所耻笑啊。」
晁错眯了眯双眼,「谁说我们什么都不做呢?」「对付不了诸侯王,那不是还有郡守吗?」
「你们可莫要忘了,御史府的职责不是削藩,而是整顿吏治,说吏治,如何能避得开这些郡守们呢?」
「诸侯王要限制,郡守自然也要限制,有些郡守,在自己所在的郡内,俨然就是诸侯王的模样,以郡为国,肆意安排自己的亲信,难道能危及庙堂的就只有诸侯王吗?」
「可郡守是庙堂所委派的,难道还要限制他们吗??」
陶青急忙开口询问道,晁错瞥了他一眼,「我倒是忘了,陶君的家,跟很多郡守都有亲...」
「晁公!!我也并非是因私废公之人!!只是这郡守乃是为天子治理地方,与诸侯王可不同,您要对付他们,这难道不是在对付陛下吗
?!」
「呵,对付陛下?」
「陛下让他们治理地方,可不是让他们搞什么以郡为国的。」
「还学诸侯王征召地方的名士,肆意安排他们的官爵,过去庙堂让他们举荐有用的贤才,他们就举荐自己的亲戚,后来不许举荐亲戚,他们干脆互相举荐...陛下废除举荐法,他们就开始自己征召,不举荐给庙堂,直接自己安排...这样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局面?这难道不是需要改正的地方吗?诸侯王都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现在有考核法,就得杜绝郡守的举荐,征召..甚至还得防备他们在考核里动手脚,泄露题目,弄虚作假...要遏制地方,首先就是不能让他们轻易的聚集人才,只要各地的人才是心向大汉的,就不足以动摇国本。」
陶青皱着眉头没有反驳。
晁错却感慨道:「地方郡守的权力太过庞大,尤其是这个举荐征辟...先秦之法,在当今脱胎换骨,出现了新东西啊...这些被举荐和征辟的人,自以为是对方的门客,对外自称什么门生故吏,其实就是过去的门客...他们不以自己为汉臣,先为举荐征辟人之臣,再为陛下之臣....此例尚且诞生,若是坐视不理,就会迅速壮大。」
「到以后,豪族之中,难免出现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一呼而天下应的情况。」
「通过郡守来打击诸王也没错,但是不能将如此利剑交予地方,交予豪族。」
晁错说的有模有样的其余官吏却只是面面相觑。
「晁公啊..您是不是有点太过..」
陶青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沉思了许久,才补充道:「太过谨慎了?过去各国都是采用举荐的方式,不让名士贤才蒙尘,而官员征辟的事情,也不是当朝才有的,您要废除这些,那地方上的贤才如何能闻名与庙堂?官员到达地方,没有自己的势力,要如何治理地方??难道要被当地豪强所架空吗??」
「至于您所说的什么豪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这怎么可能呢?光是举荐和征辟,就能造成这样的局面吗?」
晁错板着脸,「我说的都是对的,我不会说错。」
「若是地方的贤才觉得自己没有名气,就前来太学,参与太学的考核,或者参与官职的考核,若是官员到达地方后无法治理地方,那就辞官!!!」
「堂堂一郡之首,若是沦落到被豪强所欺辱的地步,要他何用?!」
陶青抿着嘴,「这件事,我是不能同意的,我定然会上书给陛下!」
晁错很是不屑,「你尽管去上书,陛下自知对错!
御史府内部的会议,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当晁错走进书房,开始提笔书写的时候,一直都在认真聆听的张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师...您说的是真的吗?光是举荐和征辟,就能造成这样的局面???」
晁错本来想训斥他,却又忍住了。
「只是有这种可能,但是,只要有可能,哪怕可能性再小,也得想办法去修正,很多疾病,刚出现苗头的时候就要去治理,否则,等到根深蒂固,病入膏肓,就无法根治了。」
「我知道了。」
张汤正要再次询问,却有下人走了进来,苦笑着对张汤说道:「夏王又来找你了...不肯走。」
晁错顿时忍不住了,对着张汤骂道:「滚出去!」
张汤不悦的走出府,刘赐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拽到了一旁,低声询问道:「朝野上下都说,这次诸王前来,晁错要给他们来一个狠的,我知道你常常陪伴在晁错的身边,你可知道他准备如何对付我们这些诸侯王?」
张汤此刻真的很想吓唬一下刘赐
,给他说个狠活,让他几天都不敢外出。
可是毕竟是严肃的法家,岂能在这种大事上开玩笑呢?
于是乎,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双眼直勾勾盯着刘赐,阴笑着说道:
「我老师说了,要善待前来的诸侯王,绝对不能与你们发生什么冲突。」
刘赐只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