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白须黄衣,头烧十颗戒疤,面容不怒自威,手持一只精巧的三足两耳小香炉,面色却是煞白无血色,身子消瘦虚弱,走路一步三晃,有些摇摇欲坠。
“高德法师!”念寂看清来人模样,不由得开口唤道。
当日高德法师让念寂凭心所想,从心所愿后,便独自寻找震山雷,结果前文已有介绍,可现在却为何一副受伤模样,还是从东边而来?
念寂急忙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法师,你受伤了,发生什么事了?”
“念寂?”高德法师见状一怔,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遇到念寂,想要说话,却没来由的咳嗦几声,脸上神色痛苦不堪,竟咳出一口殷红鲜血。
念寂看他伤得不轻,连忙扶着他就地坐下,细心地轻拍后背,减缓他咳嗦的痛苦。急道:“法师,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打伤的?”
高德法师吐出淤血,感觉呼吸顺畅许多,深深吸了几口气,答道:“是震山雷。”
“震山雷?前几日我还在双青岭见过他,你是在哪遇见他的?”
后面的莫启善也跟了上来,说道:“不错,当日震山雷和通天教的枯骨老鬼交手,之后又有几名通天妖魔助阵,就算老鬼杀不死他,也应该能让他身受重伤。为何短短几日,他就将你打伤?双青岭在西边,为何你却从东边来?”
“此时说来话长,且听我慢慢道来。”高德法师叹了口气,娓娓说道:“当日麦云山一别,老衲疗好伤后,便独自寻找震山雷踪影,可四下一番好找,却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唤出附近山神土地,让他们发现震山雷下落便来告我。前日光明镇前的百花岭土地托人传来消息,说震山雷打跑百花岭的妖大王,强迫手下小妖为己所用,并勒令附近山神土地、鬼怪游魂四处打探你的消息,欲来个守株待兔,等你自投罗网。老衲喜出望外,当即前去和他一战,本来打的难分秋色,不相上下,不料附近鬼怪游魂、以及百十号小妖受其蛊惑,老衲不堪围攻,败阵退走时,又遭震山雷全力一掌,若非拼死冲杀,怕是性命难保了。”
当日枯骨老鬼确实重伤震山雷,但这万年穿山甲岂是平庸之辈,躲到无人处疗养两天,便又康复如常。
“原来如此。”念寂恍然大悟,钦佩高德法师誓死与邪魔抗争的高尚信念之余,又不禁暗暗唾骂震山雷的无耻下流,自己与他无仇无怨,不过是闯入麦云山被他发现,竟一直苦苦纠缠至今,叫人怎么不恨。又道:“百花岭离此地仍有百余里,法师既然受了重伤,为何不找个地方疗养,而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此呢?”
高德法师苦笑一声,说道:“震山雷占据百花岭,就是要等你回去自投罗网,老衲身为佛门弟子,既已得知此事,岂有坐视之理?便一路向西,希望能追上你的脚步,将此事告知于你,在他离开之前,万万不可回去。”
原来法师不惜伤重之身,冒死行走百余里,就是要将情况告诉自己,让自己免入魔爪。如此看来,高德之称确实名副其实,此份高尚情操,甚至比之师父怀慧师太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念寂心中感动,见他痛苦虚弱的样子,眼前不禁蒙起一层泪雾,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莫启善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念寂姑娘,高德法师佛法无量,不会有大碍的,你放心吧。”
直到此时,高德法师才认真打量起这位英俊少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身上有不对之处,但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心里暗暗警戒,认定他绝不是善茬。
这倒不是说高德法师老眼昏花,认不出莫启善其实是通天教少主魔舜尧,只因魔舜尧尚未成魔,而处于入魔阶段之人是没有妖气的,本来尚未成魔之人,绝不会引起他人怀疑,但魔舜尧是天魔之命,体内又有天魔血作祟,散发的气场不比老鬼等万魔境之人逊色分毫,才会让目光犀利的高德法师察觉不对。
高德法师面色渐渐凝重,目光深邃而精光四射,本想开口喝问,又顾忌自己有伤在身,若是交起手来,恐不是对手。再说观音妙玉没有半点反应,说明此人并无恶意,看样子他和念寂似乎很要好,竟有自然而然的肢体动作。也罢,暂且观察观察,免得冤枉好人。
想着目光一转,语气别有意味地道:“念寂啊,你的观音妙玉可在颈上?”
念寂抹抹湿润的眼角,答道:“在呢,法师有什么指示吗?”
“没什么,老衲只是随便问问,不过这宝物你可千万不能取下,如果他人问你要,断断不能给。”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莫启善一眼,期间意味不言而喻。
念寂单纯无邪,自十年前怀慧师太将此玉交给她,就一直遵从师父吩咐不曾取下,如今又有高德法师叮嘱,就更加不敢疏忽大意了。郑重地点头答应,说道:“弟子谨遵法师之命,人在玉在,玉毁则人亡。”